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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华不出所料被吓了一跳,她浑身一抖,手中的琉璃簪差点脱手。

她转头看到是贺云轻,这才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云轻!你吓死我了。”

贺云轻半靠在窗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佟华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琉璃簪,确认内殿除了她和云轻之外再无其他人后,才抬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云轻,我最近感觉不太好。”

“什么感觉?”贺云轻捋了捋她发髻上的绢花,似想起了什么般问道:“你最近还有没有去奉天楼?以后都别去了,不安全。”

佟华将琉璃簪递给贺云轻,“我想和严仲,断了。”

她和严仲自幼青梅竹马,本该订亲结为夫妻,恩爱一生。但君以渡登基时,她被太后点名进宫选秀。

即使她不愿意,也不得不进宫,而后便被太后以她温顺知礼的名义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武将,手握兵权,她与皇室联姻为最妥当。

但她和严仲已然错了,她为后妃,严仲是天子近臣,未来前途一片大好。

她不能再一直耽误他下去了。

“我知道我不是个守妇德的女人。”佟华自嘲一笑,“你怎么想我我都不在意。”

贺云轻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她身不由己,并非自愿进宫。

但如今她是君以渡的嫔妃,一朝行差踏错,便满盘皆输,还会牵连父母族人。

说句难听的,指不定君以渡正悄摸捉她把柄呢。

她接过鸢尾簪迎着光仔细打量,而后拍了拍佟华的肩膀,“你想好了吗?”

佟华摇摇头,眸中含泪,她想不好,她想和严仲在一起,想做他的妻。

可她的身份,她佟家的兵权,她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能看到严仲娶妻生子,那她也算圆满了吧。

佟华只能如此欺骗自己。

她不爱陛下,陛下亦不爱她。但陛下也从未薄待过自己,她们只是,身不由己。

若她不与皇家联姻,不管她嫁给谁,都会引得陛下猜忌。

“若是你父亲愿意交出兵权呢?”

佟华闻言一愣,让她的父亲交出兵权吗?

她怎么能如此自私?

贺云轻将人往一旁挤了挤,挨着她坐下,“我们不考虑实际问题,因为我也不懂。我们就说,如果佟家愿意为陛下所用,交出兵权有又何妨?”

“即使没有兵权,陛下无人可用,也会让你父兄继续领兵。”

“是怕陛下卸磨杀驴吗?”

佟华心说,父兄的声望太高,只怕陛下疑心,恐对佟家是祸患罢了。

兵权就是佟府的保命符。

毕竟谁也不知道上交兵权之后,陛下究竟会如何对待佟家。

“自然怕,谁不怕呢。”佟华将头靠在贺云轻肩头,“虽父兄并无二心,但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更是不少,父兄哪是不愿意上交兵符,是不敢啊。”

“若是佟老将军愿意交出兵权,君以渡不对佟府下手,也能放你出宫。你想试试吗?”

闻言,佟华猛地直起身子,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她,“自然愿意,若是神女大人作保,我愿意一试。”

若是成了,皆大欢喜。

贺云轻捧着她的脸掐了一把,“好了好了,别烦了,等我消息。我们先吃午饭吧,好饿。”

有云轻的保证,佟华瞬间开心了起来,情绪一时间起伏太大,她只觉得头晕晕的,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

两人用膳,贺云轻夹着一筷子青菜往口中送,面前的手机架在汤碗前,播放着宫斗剧,“我听说西郡大捷,你哥他们好像快回来了吧。”

佟华看得入神,眼睛直直盯着屏幕,点点头,“是,前几日战报便传到了内阁送至陛下跟前。按脚程算来,腊月初应该便能到了。”

今年兄长还能赶得及在京中过年,想来娘亲也高兴得很。

贺云轻在钟粹宫吃了饭,便又去寻了君以渡。

得知此刻他正在御书房同君羡辞议事,也不好打扰,便自顾自在殿前站着。

福禄哪敢让她等,连忙进殿向陛下禀报。

得知贺云轻来寻自己,君以渡唇边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笑意,看得君羡辞牙酸得紧。

贺云轻一进门,君羡辞便急急迎了上来,还挑衅地看了皇兄一眼,“云轻,可是觉着无聊,着急回府?我们回去吧。”

坐在桌案后的君以渡默默捏紧了拳头,明天就把老九调到岭南去剿匪!

“不是不是。”贺云轻推着君羡辞往外走,“我找陛下有要紧事,你不忙的话先出去吧。”

君羡辞:“......?”

君以渡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了,毫无诚意朝君羡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君羡辞极少见皇兄的笑,他惊得瞪大了眼睛,指着君以渡“他他他”了半天。

他的皇兄居然对他露出三分嘲讽三分调笑四分怜悯的表情。

这还是从前那个皇兄吗!

门被关上,君羡辞站在御书房门口,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掌拍在门上,“何方妖孽!竟敢夺我皇兄的舍!”

福禄在一旁站着,见他这模样也不敢说话,只躬身低头当没听见。

君羡辞恨恨的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在廊下白玉阶上坐下。

这才几日啊,明明前几日云轻还那么怕皇兄,见他时都要自己作陪。

今日居然直接将他往外赶,她变了,她坏。

自己在门口等她,自己好。

贺云轻听着门外的喊声满头黑线,君以渡轻咳一声,“老九他性子如此,你在王府受累了。”

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说这个。”

“我这会儿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君以渡起身,到一旁桌前坐下,给她倒上一盏热茶,示意她也来坐,“何事如此着急?”

贺云轻行至他身侧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她的心头打鼓。

想帮佟华是她的私心,但皇室颜面也极为重要。

她并不知道能否与君以渡谈拢。

毕竟在感情这方面,确实是佟华对不起君以渡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