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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稚听提到自己,撇了撇嘴,王寡妇说的是实话,她知道。

但她若是早知道王寡妇是这种人,宁愿当初自己把自己饿死。

她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别人看不见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如此欺辱于她。

绿萼的娘一听就急眼了,“王春花!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初你是喂养了青稚,我们一家都非常感谢你。”

“后来这许多年,你亡夫留下来的地哪年不是我们一家去耕,去种?何曾收过你一分钱银子?”

“这恩情一还就还到如今,每日家里炖了肉,哪次不是先给你送去?鸡蛋、布料,家里有的都给你准备一份儿,就是看着你喂养了青稚!”

“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今日这事,即使闹翻天去,我也要将你跟程峰的面目公之于众!呸!”

她这一生把两个女儿看得最重,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们。

绿萼的父亲寡言少语,但在听到自己妻子说要将王寡妇跟程峰偷情一事公之于众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浑浊的眼珠看向自己的大女儿,缓慢地放下拐杖,满是厚茧的手摸了摸绿萼的头,“受委屈了。”

绿萼绷不住眼泪,将头埋在母亲怀中放声大哭。

贺云轻看得眼眶酸酸的,捻起十三娘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十三娘叹了口气,抬手拍着她的背脊以作安抚。

绿萼一家态度坚定,贺云轻让墨云找了两块木板挂在王寡妇和程峰胸前,写明缘由,墨云带着人把人押到村口站了两个时辰。

村里人不识字的多,但人的本性就是八卦,有人壮着胆子上前去问,墨云便将两人之间的龌龊事一说。

来人听的眼睛发直,随后狠狠朝两人啐了一口,转身回去跟村里人宣传。

贺云轻看绿萼家里的情况,父母垂垂老矣,妹妹年纪又小,想让她将一家三口接到京城来住。

绿萼有些犹豫,她怕父母不习惯,但父母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村里那两块地不种也罢,绿萼这几年寄回来的钱够她们一家三口在京中赁个院子住。

绿萼明白,父母主要是怕村里的闲言碎语伤害到自己和妹妹,故也点头同意。

她回家时便发现了贺云轻给她准备的一千两银票,原本是打算仔细收好回来还给她,结果后来被程峰搜去,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贺云轻便用那一千两给一家人赁了房,剩下的用于她们日常开销。

绿萼感激万分,贺云轻不在意地笑笑,她跟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照顾自己,自己合该让她的家人过得更好。

将绿萼一家四口送到赁的院子前,贺云轻让绿萼处理好了乡下田地再回来,

父母刚进京,她怕她们不习惯,绿萼也会分心。

她这一忙便忙到了宵禁,来不及回府,就只得跟着十三娘回了里坊。

整个里坊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贺云轻一眼便看到了结伴同行往里走的裴长宁跟周钰,她拍拍十三娘的手,“姐姐你回去吧,我再去别处逛逛。”

十三娘有些犹豫,“里坊内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安全。”

“没事儿,我看到认识的人了。”贺云轻提着裙摆朝裴长宁追去,还不忘回头朝十三娘挥挥手,“放心吧。”

眼看着快要追不上裴周二人,贺云轻停下脚步,“裴长宁!”

听见自己的名字,裴长宁瞬间转头,周钰眼疾手快拉着人躲到旁边青楼廊下。

贺云轻察觉不对劲,迅速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遭了,感觉自己闯祸了。

街头拐角处,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拉了拉头上的帽兜,身影瞬间消失在转角。

周钰抬眼看的时候,街角人头攒动,他们跟着那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裴长宁从廊下走出来,贺云轻磨磨蹭蹭挪过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周钰心说,真耽误了淮安也不会怪她的。

果然,下一秒就见裴长宁摇了摇头,“不曾。你怎的一个人在此处?”

贺云轻挠挠头,把之前准备好的手机交给他,“外面宵禁了,赶不及回去,所以就想着在里坊住一夜,明早再出去,结果就看到你们了。”

等裴长宁收了手机,她便挥挥手打算回到娇倚阁。

裴长宁将手机放在怀里,手指感受到宣纸的触感,垂眸思索片刻,还是将信纸取了出来,“等等。”

他将信纸递给她,“这是灼衍寄来的信,他说你答应了要给他寄信,但他一直没有等到,于是将信寄到了我这里。”

“啊。”贺云轻有一瞬间的呆愣,从他手中接过信纸,“我给忘了。”

她从西郡离开后在定州待的那段时间,实在无法向任何人寄信,后来回到京城,这件事便彻底抛于脑后。

谁知道商灼衍还一直记得。

裴长宁紧紧盯着她的面容,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已给灼衍去信,告知他你一切都好。冒犯云轻,裴某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贺云轻展信一目十行,信中无非向裴长宁问安,而后询问她的下落,只在最后提到,突厥已经退至关外,西郡大捷,他和少帅等镇西军不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她收拢信纸还给他,“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若是你真觉得冒犯了,不如请我吃个饭吧。”

“好。”

周钰听着两人对话,感觉两人关系比之从前亲近了不少。裴长宁这么呆的一个人居然会唤人家姑娘名字了。

从前都是一口一个夫人的,泾渭分明。

有猫腻。

感觉裴长宁肯定隐瞒了他什么。

三人一道寻了酒楼用膳,近来周钰与阿木关系甚为亲密,阿木一直缠着他要学武。

提起阿木,牵起话头,三人也算相谈甚欢。

君羡辞回府后不见贺云轻,墨云也不在,遂有些疑惑。

直到宵禁后还不见两人的踪影他才开始急了起来。

莫非她察觉到自己近来在躲他,所以不愿意在王府待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