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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贺云轻看着盒子里满满三瓶黑色墨水,挠挠头,“会,等用完了你就给我寄信,我看到了再帮你买来。”

裴长宁接过她递来的钢笔,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身,原本冰凉的钢笔还隐隐残留着贺云轻的体温,他根本不愿意松手。

他也舍不得用这支所谓的钢笔,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有机会能够时常见到她。

见贺云轻答应得爽快,他只得点点头,他没有任何能留下她的理由。

贺云轻又将自己之前的手机给他,把拍照录像录音跟手电等功能交给他,希望能对他有所作用。

礼物送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贺云轻便背着行囊要离开。

裴长宁又给她的包袱里装了许多银票和白面馒头等耐放的食物,骑着马送了十几里地。

贺云轻第一次独自骑马,慢腾腾的,也不着急,不过也不需要有人一直陪着。

按他这种送法,是打算把自己送到江南再回去吗?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裴长宁,珍重。”

贺云轻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向前小跑起来,她朝后挥了挥手,不肯回头,“每到一个城池会给你寄信,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早些回去吧,再见。”

裴长宁勒马停住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喃喃自语,“珍重。”

*

贺云轻一路向西南而去,天气却越来越热,不正常的那种热。

她牵着马,口干舌燥在定州一家客栈前停下,眼神朝里望了望。

此时已经距离她离开凉州十日有余,店里的货品也重新补满。

天色已经不早了,但依旧又闷又热,城门也即将关闭。

如果这时候出城,那么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来不及赶到驿站,她就只能露宿街头,不如先在定州住一晚。

如此想着,贺云轻便抬腿往客栈走去,客栈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将她的马牵到后院去。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

“好嘞。”

掌柜的喜笑颜开,收了银子,提着钥匙串带她上楼。

贺云轻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由得开口询问:“掌柜的,这定州天气怎的如此热,往年来也都是如此吗?可有什么解暑的好办法?”

闻言,掌柜的叹了一声,“唉,并非如此啊。今年来是定州十几年来头次如此难捱,这鬼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田里的庄稼都被晒死了。”

他摇摇头,“我们做生意的还能好一点,田里种地的老百姓不知该如何熬过去。”

话头一转,他又接着说:“好在圣上已经遣了人来赈灾,也是今日才到呢,方才我还看各大街口有士兵在施粥。”

钥匙打开房门,掌柜的推开房门,“姑娘,你的房间到了,请。”

贺云轻点点头,“送点水食来。”

“得嘞,这就来。”

贺云轻随意将手中包裹往床榻上一丢,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听那掌柜的所言,这定州遭了旱灾啊,那她得赶紧走。

没有空调护体,她是一日也呆不下去。

这天气竟比西郡还要恶劣。

跑堂送来饭食,贺云轻先猛灌了一壶茶解渴,喝完打了一个饱嗝,饭也吃不下,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定州旱灾严重,原本没有人当一回事儿,总觉着热两日就过去了。

但温度一直只增不减,田里种的庄稼晒死了,河流水位下降,几乎见底。

许多老人家扛不住被热死在家中,太守这才觉着不太对劲,开放粮仓后连忙向朝廷求援。

朝廷拨了赈灾银粮来,定州有人管才有救。

一夜无风,三更时一滴雨骤然打在窗棂上,逐渐的,雨势越来越大,劈头盖脸砸向定州城。

整整一个多月不曾下过雨的地方开始迎来转机。

天边惊雷炸响,原本熟睡的百姓被吵醒,听见雨声喜不自胜,第一时间取出家中木桶木盆放在院中接水。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明天是否又是烈日高升。

多存一点水,他们就能更多活一日。

贺云轻也被惊雷声吓了一跳,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窗外,而后翻了个身将头蒙在被子里,复又沉沉睡去。

太守府。

电闪雷鸣时,君羡辞还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明日要打井的图纸确认位置。

闪电划破夜色,大雨淅淅沥沥,君羡辞听着声音愣住片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起身疾行至窗边推开窗户,见院中养着睡莲的缸中溅起硕大的水花,雨滴拍在莲叶上,莲叶微微晃荡。他伸手点在淋湿的窗沿上,“下雨了。”

墨云提着伞穿过长廊,神色惊喜,“王爷,下雨了,定州有救了。”

君羡辞也是松了口气,今日他们刚到便寻了位置打井,打了两丈深也不见一点水。

他本是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这雨落下,他的心不免松了松。

根据太守整理的资料来看,近一月被热死的老人家超过三百人,若是再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别说体弱的老人,就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也抗不住。

说不准哪日走着走着,内脏都被蒸熟了,这是救不回来的。

贺云轻睡醒时雨还在下,且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她洗漱完毕,打开窗户俯身,双手撑在窗沿看了许久。

直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才摸着肚子下楼,“掌柜的,要一碗面,再续一天房。”

“好嘞。”

她在一张空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慢慢喝。

昨天还那么热的温度,体感温度得有50+,下雨后气温骤降,满50-40,比某多多还强,感觉穿棉衣也不热了。

跑堂端着托盘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到她面前,“客官您慢吃。”

贺云轻拿起干净的筷子挑着面条,热气扑在她脸上,她微微眨了眨眼睛。

定州的天气实在诡异,久留不是办法。

她夹起面条往口中送,心中思索着等雨一停就离开定州。

但她的希望很快落空,夜里风雨更大,屋檐瓦片纷飞,贺云轻听着瓦片落地清脆的声响,整整一夜都没睡好。

等她下楼时,原本冷清的客栈乌泱泱挤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