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里,金歧从一开始的愧疚,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的愤恨。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下山,为什么要给金灿喂泻药?为什么当时只知道慌乱,没有来得及阻止妹妹喝下毒药?
后来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爷爷的偏心。
恨为什么醒的是金灿,而妹妹还不知道还要躺多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了。
而金老宗主因为这次变故,本就因大儿子去世悲伤过度须发全白,现在又老了几十岁。
金满山因为长期以来活在优秀大哥之下,父亲一直偏心,自己又误害了金岚,他精神过激了,越来越偏激,终于还是堕魔了。
强烈的悔恨会摧毁一个人,少年时的金歧,也曾是肆意飞扬的少年,一夕间的变故,改变了他的一生。
究竟是恨自己更好受一点?还是恨别人更好受一点?
金歧不知道,他开始接过了父亲毒杀金灿的道路。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金灿,恨不得他去死,他也恨自己,恨爷爷,恨父亲。
他决定毒死了金灿后,就带妹妹一起死,还金灿一条命,结束妹妹这种生死不知的状态。
他担心自己死后妹妹没人照顾了,毕竟爷爷偏心,父亲又是个疯子,所以他会带妹妹一起走。
金歧想把金灿毒死,他觉得,金灿的死法只能是被毒死。
就像十年前一样,这次不会再有六品丹药救他了。
追杀令是金满山发布的,他最恨不得金灿去死。
那晚王乐质问金歧之后,金歧找父亲对质,但是金满山一定要金灿死,不管用什么方法。
金歧还是体会到了金岚的感觉,一边是弟弟,一边是父亲,他无能为力。
悔又悔不全,恨又恨不干净,最后自己把自己锁在笼子里挣扎。
亲情的纽带拉扯着他,他挣脱不开。
最后。
金歧把修为尽失的父亲和自己一起关到了后山,他这些年熬得心力交瘁,境界一跌再跌,身体早已经垮了。
妹妹能够活过来,已经了全他的心愿。
从此便在后山幽禁,了此余生。
......
金歧两年前从雪山回来之后,把金灿死无全尸的事情,告知了正因为受伤调息修炼的金老宗主,金老宗主当初气血翻涌走火入魔,被金歧关在了地窖里。
金歧联合父亲的势力,那个接了金满山清修堂堂主之位的张长老,也是金歧最大的助力。
有他相助金歧成功登上了金光宗宗主之位,原本宗主至少需要元婴期的修为,金歧只有金丹后期修为,达不到标准,很多长老不服.
都被清修堂那个长老明里暗里,要么杀掉要么逐出门派了。
而金歧登上宗主之位后,只顾着加大力度寻找能治疗金岚的药物,为金岚续命,其他的事情基本都不管。
金光宗一度成为了清修堂长老的一言堂。
而以前的弟子们,也察觉到了宗内的形势不对,要么被金歧处理了,要么自行找了长期的任务离开了宗门。
金光宗短短两年间千疮百孔。
金灿和金岚一起面对这些烂摊子焦头烂额。
好在这段时间清修堂长老也下山了,不在宗门内,要不然金灿他们也不能这么顺利把金满山干掉。
他们开启了宗门防护阵法,先紧闭山门,抓紧提升修为。
林清和林怀瑾去找到了艳姐,把艳姐请到金光宗做客。
艳姐作为一条几千年的大蛇,有元婴后期的实力,有她坐镇,金光宗不至于太乱套。
清修堂的张长老回来过一次,被他们联合艳姐一起设置了幻境围杀,但是没杀成,被他逃了。
等以后王乐能晋升到元婴期的话,那金光宗就能正常打开禁制了。
金灿是筑基初期,金岚的资质也是金灵根,资质很好,之前昏迷前也是筑基初期,现在依然是筑基初期,不过以她的资质,修炼速度会很快。
金灿不再纠结自己灵根难的事情,整天和林清一样行走坐卧都在修炼。
林清和林怀瑾与他们告别,他们得回渊剑宗复命了。
这一趟北上之旅,比他们想象的多花了太多时间,原本他们只准备花半年时间处理好,现在都两三年过去了。
不知道渊剑宗里秀姨怎么样了,而且也不知道月灵萝和木夏他们找到了月灵梦没有。
几人在宗门前告别,林怀瑾回头看,几年前凉亭初遇时那个肆意风流扎个小啾啾的少年,不再肆意。
两人下山后,一路游山玩水回了渊剑宗。
但是林怀瑾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是不是太顺利了?
......
林清独自一人御剑飞速赶回渊剑宗。
红令没有完成,这次回去是肯定有处罚的,他不希望弟弟跟着自己遭受责难,所以他拜托艳姐帮忙给林怀瑾施了幻境,林怀瑾其实还在金光宗。
从离开后山进了秘境之后,林怀瑾便一直跟他强调林宗主不是个好人,他不喜欢林宗主,甚至非常讨厌他。
林清知道,要不是为了陪他回去接秀姨,弟弟根本就不回渊剑宗。
林清准备独自回去接出秀姨,再来与弟弟汇合。
一个月后回到渊剑宗附近的时候,林清本想偷偷探查一番,可惜他刚到附近的城镇就被发现了,林琦和林珂拦住了他。
已经七八年没有回来过了。
林琦依旧是白色弟子服,紫色亲传玉佩,头发全部梳起,眉眼端正,眉间一点红痣,嘴角上翘,温和有礼。
现在已经是一个俊朗青年模样。
他旁边站着林珂,同样是白色弟子服,紫色亲传玉佩,但是却站没站相,懒懒散散地仿佛八百年没睡觉。
林珂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少爷,宗主在宗门大殿等您回去复命呢。”
林清点点头,“我先洗漱一番,再去见父亲。”
林珂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用了,宗主让您一回来就去。”
林清想了想,那先挨完骂再去看秀姨吧。
他边上山边转头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林琦,林清记得小时候林琦总是会有很多客套话等着,为何这次这么奇怪这么沉默?难道是长大了性格变了?
林珂也没管最近越发沉默的林琦,他把林清带到大殿上,就退回了门口站着,在殿外看不见的角落,背靠着墙壁打哈欠。
林琦也退回了门口站着,默默地观察着殿内情形。
林清踏进殿门,却发现宗门内的长老大部分都来了,端坐在上首。
“清儿,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