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当晚根本没有回盛京的航班,最早的一班都是凌晨六点左右的。
当裴景泽试图用这个理由搪塞时,黄兰馨一个电话,平时需要申请十天半个月的航线,此时仅仅十分钟就走完了审批。
“我让王姐特意熬了海鲜粥,”电话里黄兰馨的语气淡淡的:“早点回来。”
“我不喜欢喝粥。”裴景泽眉心微蹙。
他更不喜欢黄兰馨这种平淡又笃定的语气,好像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一样,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那我让鼎福顺的师傅送几盘点心来。”
“我不饿。”
“你饿不饿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点钟我在餐桌上看不到你的人,八点钟江州工商局和税务局的人就会去查明辉。”
“你在滥用私权?”裴景泽没想到黄兰馨这么快查清了明昭的关系网,甚至初次下手就精准拿捏了明昭的痛处,因此语气有点不善。
“对付一个明辉还需要滥用私权?”黄兰馨语气里满是失望:“你天天跟一个小明星厮混,格局低成这样?现在我六点半就想见到你。”
“不可能,今天回...”
嘟嘟嘟——
裴景泽试图把剧情走向扳回他设想的剧本,但电话里回应他的只剩下无尽的忙音。
“......”
裴景泽甚至来不及生气,因为电话刚挂断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就缓缓停在他面前。
“晚上好,少爷。我来接您去机场。”
“......”
裴景泽心中的不安在扩散,黄兰馨打出的每一张牌都超出他的预料,在没有想到最优解前,他只能按照对方的思路往下走。
六点二十分,他准时出现在自家餐厅。
丁思若还没起,而裴定邦和裴景淮向来有在早餐期间交流今天工作安排的习惯,所以裴景泽看到他们两人并不意外。
只是两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见到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和往常一样边吃着早餐边聊着工作。
黄兰馨也像没事人一样招呼他坐下吃饭。
王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上来,裴景泽扫了一眼,还真是鼎福顺的几样招牌。
“哟,今天景泽回来我们爷俩也算是蹭到好东西了。”裴定邦笑着拿起糕点:“之前跟兰馨说想吃这个,她总说高糖高油的东西少碰。”
“少吃点,你最近血脂有点高。”黄兰馨示意王妈把糕点端远一点,然后自然的拿出几张照片放在餐桌上。
“这都谁家的闺女这么水灵?”裴定邦随意瞧了眼:“又开始给景泽张罗起来了?之前不是挺中意文堇的吗?怎么没她?”
“我想了下,文堇不太合适。”黄兰馨看向裴景泽,淡笑:“选一个吧,这几个家里情况都还不错,年龄也正好,年底就订婚。”
“这么急?”裴景淮拿勺子的手一顿。
“不急了,景泽最近玩疯了,在申城跟一个男明星接吻被拍到了,早点订婚早点定性。”
裴定邦和裴景淮差点没被噎死,父子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被拍到?”
黄兰馨叹了口气,简短的说了下昨晚发生的事情,语气苦恼又带着点随性,像是在说回家路上发现了什么阿猫阿狗一样。
“还好兰馨你反应及时。”裴定邦喝了口茶顺了口气:“老赵不错,他在通信管理局也待了好几年了吧?明年要是有机会可以往上提提。”
“是该这样,这次还有王局和小徐也...”
夫妻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怎么还这次的人情,裴景泽认为的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反而有点不值一提的意味。
直到他们聊起订婚对象,忍无可忍的裴景泽终于出声:“别想了,我一个都不会选的。”
“景泽,你背地里玩玩就算了,但现在都被媒体拍到了,还是赶紧断了。”裴定邦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这次要不是兰馨处理及时,兴华股价要是这样暴跌,老爷子不得气出个好歹?”
“股民只关心财报,”裴景泽说:“他们才不关心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黄兰馨重重放在筷子,和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赶紧断干净了,像你大哥一样结婚生子不好吗?”
“不断。”裴景泽想也没想的回答。
裴景淮在一旁沉默的喝着粥,一言不发。
“不断?呵呵,”黄兰馨冷笑:“看来那个明昭确实是把迷得不清,你不断是吧?我看看哪个明昭断不断。”
“你要干吗?”裴景泽皱眉。
“只是让他认清一下现实,”黄兰馨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兴华的继承人不是他能碰的。”
“天天兴华、兴华的,”裴景泽俯身按住黄兰馨的手,双眼逼视着她:“兴华是我的,不要用这个理由压我。”
他这话一出,餐厅的气氛瞬间凝固成冰。
“景泽!”裴定邦呵斥:“怎么说话的?”
裴景泽没有回答,黄兰馨和他对视许久,突然放声笑道:“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要和我夺权?”
“不是夺权,”裴景泽着重强调:“我只是提前收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你的东西?”黄兰馨重复了一遍。
“没错,这两年兴华集团在你的带领下研发成本不断上涨,鹏城研发基地更是出现严重的贪腐问题,我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执行董事一职。”
“你要罢免我?”黄兰馨被逗笑了:“我是兴华最大的股东,你拿什么罢免我?”
“这就是我要提到的另一件事了。”裴景泽一字一句说道:“鉴于以上事件,我认为你不再适合代持裴家的股份了,我要找老爷子重新商议股份代持一事。”
“裴景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兰馨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而这一幕,正是裴景泽想要看到的。
一个震怒到情绪失控的对手远比一个冷静到掌控全局的对手容易对付的多。
而剧情,似乎在这里又重新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