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在这安静得有些可怕的病房里,楚南和欧雅若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整个世界此时仿佛都只剩下了那一声声有节奏的心跳声——来自病床上躺着的人的心率检测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谁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终于,当欧雅若原本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时,楚南心里清楚: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天骏。”欧雅若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难辨。
楚南自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他知道欧雅若最终还是选择了仲天骐。尽管心中难免涌起一丝失落,但同时也感到如释重负。
有时候,面对一些难以抉择的事情,自己总是优柔寡断,狠不下心去做决定。现在看来,把选择权交给别人,也许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既然欧雅若做出了她的选择,那么楚南也就无需再有任何顾虑,可以放心大胆地下狠手了。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楚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本想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来配合自己原有的深情形象,可无奈自己只是有些馋对方的身子,并无其他过多情感。
“嗯。”欧雅若轻声回应着,她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地已不再适合逗留。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二人已然正式分道扬镳,在尚未明确与仲天骐之间的感情走向前,她实在不宜再出现在仲威面前。
望着欧雅若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楚南迅速掏出手机,换上一张全新的电话卡,然后熟练地编辑起一则短信并发送出去。
完成这些动作后,他将那张新卡取出,毫不犹豫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雅若,不要怪我无情,这条路终究是你自己选择的。”楚南暗自思忖道,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又略带沙哑、仿佛被岁月压垮般的嗓音突然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天骏。”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楚南的心上,让他浑身猛地一颤。
他急忙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床铺方向——只见仲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
楚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他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爸,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我很好。”
仲威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和慈爱。
事实上,他早就醒来了,只不过恰好听到楚南正在与欧雅若摊牌,深知此时此刻并非自己醒来的最佳时机,于是选择继续佯装沉睡罢了。
回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份报纸,上面那些不堪入目的报道和照片至今仍历历在目,令仲威心头的怒火久久无法平息。
本来公司就陷入财务危机,好不容易想出了解决办法,结果却没想到小儿子跟他来了一出盗宝,事情还没解决,这边又跟大儿媳闹出了绯闻,如果只是说说也就算了,豪门里捕风捉影的事多了,没几个会当真,偏偏有图有真相,这下是真有嘴也说不清了。
更重要的是,仲威担心这事影响两个儿子的感情,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为了一个女人闹翻甚至大打出手的人比比皆是。
因此当时气愤填膺的他直接训斥了一顿欧雅若,本来他就不太喜欢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背景,一介平民,要不是自身有点能力,大儿子又喜欢,他觉得能成为儿子的贤内助,这才勉强同意对方嫁进仲家。
谁能想到,贤内助的事还没影呢,自己这个家倒是让她差点拆散了,两男争一女,闹出这种丑闻,仲家的脸面算是在圈子里彻底丢光了。
“爸,您的身体还好吧,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楚南满脸忧虑地询问着仲威。
“不必了,天骏啊,目前公司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呀?”仲威强打精神,声音略微低沉地问道。
楚南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觉得有些无奈,又深感心疼。
他轻声回应道:“爸,您就安心养病吧,公司的事务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仲威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感慨地点头说道:“我当然清楚你很有能力啦,原本按照你提出的方案去做,理应能够说服威尔森夫人同意融资才对。只可惜如今公司遭遇如此严重的负面舆情事件,出于维护自身声誉的考量,恐怕对方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我们的请求咯。”
“爸,关于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深思熟虑过,如果最终无法与威尔森夫人达成合作协议,那也只好作罢了。”楚南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向对方稍稍透露一些后续的计划安排,以免这位倔强的老人因过度焦虑而导致病情恶化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算了,天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仲威紧紧地皱着眉头,满脸严肃地质问道。
他心里很清楚,目前公司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虽然还不至于破产,但很有可能会失去珠宝行业领军者的地位,而这恰恰是他一直以来努力想要避免发生的事情。
“我猜用不了多久,郑董事就会带着一群人过来逼迫我们交权了。”楚南语气沉重地提醒道。
“哼,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向来就喜欢到处煽风点火、搬弄是非。”仲威一脸鄙夷地骂道。
“爸爸,现在公司处境艰难,内有隐患,外有强敌。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引蛇出洞’之计,由仲家主动让出董事长或者总经理的职位,把敌人都引出来。”楚南大胆地提出建议。
“什么?天骏,你这个忤逆子......”仲威怒不可遏,话刚说到一半却又强行咽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任性妄为、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小儿子,而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这样说必定有其独到的考量和缘由。
然而,尽管如此,他仍然感到难以接受,毕竟这家公司可是他亲手创立起来的啊,历经二十余载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登上珠宝行业翘楚之位。
期间所经历过的种种艰难困苦,实在非局外人所能理解体会的。原本想着能够平平稳稳地将这份产业传递给接班人手中,但谁能料到如今竟会面临这般局面——即将失去自己辛苦打下的半壁江山!如此一来,叫他情何以堪,日后在业界之中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此时此刻,看着仲威那张因愤怒而变得铁青的面庞,以及其剧烈起伏不定的胸膛,楚南心里清楚这位老者已然被气得够呛。
说实话,也许正应了那句俗语“崽卖爷田心不疼”吧,对于仲威视若珍宝、无比看重的公司,他自己其实并无太多特别感受。
而且退一步讲,这又并非意味着彻底无法收回公司控制权了,毕竟仲家才是持有最多股份的大股东嘛,无论何人想要上位掌权,都少不了获得仲家首肯支持才行啊!
所以说,大可不必非得让整个公司变成一家独大、唯我独尊的独裁局面,方能显示出权威性来啊。
然而,要想改变一个固执己见之人的想法谈何容易?
恰似此时此刻,任凭仲威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楚南都绝无可能认为对方所言正确无误,在他心中,唯有自己想出的法子方为上策。
正因如此,打从一开始,楚南便未曾奢望能够说服仲威。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地知道这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今开口解释,无非是想让对方心里有个数,免得日后老父亲毫无防备之下被气得病倒。
毕竟今日仲威突然住院一事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老人家年事已高,实在经受不住这般来回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