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格的海王,对任何修罗场(?)都要有一定的预期。
孙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就着被打偏头的姿势,泫然欲滴地掉起泪来。
说来也神奇,孙启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长相,但他对自己的不优越却也不出错的五官控制得极好。
只要他有心去演,眉宇间就是能流露出让人忍不住心疼地神韵。
他先是看向赵总,眼睫煽动,伸手像是要抚去她眼角的泪痕,半道却又收了回来,嘴角流露出苦涩的笑容:“醉饮伤身,我不值得您喝这么多酒。”
随后看向叫他贾启的女孩:“与您同路的那段旅程,犹如镜花水月,我只能用这种也会伤害到您的方式,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最后望向那个精致男人:“我是真的希望我能成为Alic,Alic是只属于您的。”
谢玉遥旁边吃着西瓜,看着这个男模三言两语哄好了三个权贵。
叹为观止。
真的叹为观止。
整个包厢的人注意力都放在孙启身上,就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人眯着眼睛,看了孙启的脸好一会儿,最终恍然大悟地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安抚好三个前任务对象后,孙启的小命又回来了。
但时决明的任务,难度显然翻倍。
他决定用一些海王根本不会用的烂招——
把前任务对象通通灌醉。
只要他们都安详地合上眼睛,就没有人会发现他在勾引新的目标。
于是,快要把手机和果盘镶在手上的谢玉遥,乐颠颠地看着这个非常高明的男模给人轮番灌酒。
瞧这声色犬马的成年世界。
奢靡、腐败。
啧啧啧。
眼见着一秒之间确诊情敌的三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谢玉遥看戏看得正乐呵,猛地发现那个不知道叫甄启还是贾启还是Alic的男人,目光非常目标明确地投到她的身上。
谢玉遥吃瓜的笑容一僵:等、等等!
不、不会吧?
男人端着新的香槟杯,稳步向谢玉遥走来。
谢玉遥呼吸一滞,直直盯着不断逼近的男人。
恰巧此时手机震动两下,她根本没有心思看,始终死死盯着孙启,拿着手机的手噼里啪啦地盲打了一串字——
【朕大权旁落】:救命!男模要分到我了!
她的灵魂疯狂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
“不行,”另一边包厢里的时决明坐立难安,“好歹毒的招数,来个人拦住他。”
成潜沉痛(并不)哀悼着掉到地上并没有碎掉的冰杯,听着好兄弟的自言自语,感觉自己的无语都要溢出次元壁了。
“哇,不是你前两天郎心似铁‘这是最有效的试验方法’的时候了?”
他很有素质地捡起已经洒干净了的杯子,顺手放到沙发旁的矮桌上。
却见时决明六神无主地拿着空杯子就仰天往嘴里倒。
倒了一口空气。
又倒了一口空气。
成潜倒吸一口凉气,劈手夺过那个杯子。
“不是,你还是没告诉我孙启妹妹是谁,”成潜纳闷,明明理论上来讲都是跟他们这个圈子八杆子打不着一起的人,“他妹妹又是什么来头?”
时决明声音颤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要花费他全身的力气:“她是……岁晚的队友。”
成潜“啊”了一声,试图安慰自食恶果后快要碎掉的兄弟:“我记得她那个团有几百个人吧,而且一直添新人,她说不定还不认识……”
“她们住一间宿舍,还有双人外务,”时决明绝望地闭上眼睛,“未来可能还有双人舞台。”
啊这……
成潜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那你是挺活该的。”
*
大千世界。
每个界面都有不同的绝望。
“谢总,我前几天才刚看过您操刀的香水宣传片了,好天才啊。”
这话没有一点恭维的意思。
头一次看完那个宣传片的时候,孙启比今夜的谢玉遥还要叹为观止。
怎么可以有人脑能够做到把那些温馨的童话故事缝合得那么阴间?
孙启把忍不住飘回那个广告剧情的思绪尽数拽了回来。
他试图贴着谢玉遥坐下。
谢玉遥立即舞动着两条腿,从沙发这端挪到沙发那端。
闪现的间隙里,一不小心误触了亮起的手机屏幕,留下一串乱码。
她忙里抽空看了一眼不小心发给谁了。
是岁晚。
那没事了。
孙启被谢玉遥点满的闪避技能惊了一下,随即摆出受伤的神色:“谢总,您也嫌弃我吗?”
“对,”谢玉遥能看个乐子似的看男模勾引别人,但当这些路数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厌恶,“我嫌恶心。”
孙启眼睛微微睁大,这下是真的诧异。
但他仍旧摆着那副受伤的样子,低落垂首的瞬间,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暗。
时决明告诉孙启这次的勾引对象是谢玉遥之后,还贴心地给了孙启成年体谢玉遥的取向。
听话、会装可怜、黏人但又很有分寸的绿茶小狗。
而现在。
装什么呢?
孙启在心底不屑嗤笑。
他们有钱人全都一个样。
孙启收拾好表情,楚楚可怜地再次往谢玉遥身上靠:“谢……”
包厢大门被“碰”地一下踹开。
众人目光齐齐望过去。
西装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风尘仆仆赶来,却始终一脸冷意的安特助站在敞开的大门处。
仿佛淬了冰的眼神扫视整个包厢,而后精准落到被孙启遮挡了一半的谢玉遥身上。
谢玉遥探出半颗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安特助,喜极而泣:“呜、安安……”
安安逆光站在门口,好像天神降临。
太好了。
谢玉遥神智不清地想。
她愿意在安特助的监督下再干一百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