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后门关好了吗?”春招问。
“关好了。”
赵文云看着那碗白粥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这些日子,因着她的折腾,时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就算是吃也都是吃的剩菜馊饭,这样的白粥她很久没有看见了,想到从前的日子,她心里委屈至极。
陈氏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是不是只有粥没有菜你吃不下,你放心,粥里有咸味,大夫说了,你如今不适合吃油水,我也不知道哪些吃了不好,索性便让你先吃白粥了,我们家春招受伤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照顾的,她好得很快。”
赵文云擦了擦眼泪,对着陈氏笑了笑,“我~饿了好久,是看到粥太高兴了,多谢婶子。”
陈氏一听这才放心下来,她将药放到一旁的凳子上,“药烫,等你吃完了粥歇会儿再喝。”
安排好了她的伙食,陈氏几个又开始继续自己手中的活。
“姐姐,你看她,吃饭的样子真好看,她不是肚子饿吗,吃饭还这样不紧不慢。”春引凑到春招身边偷偷的看着床上的人。
赵文云对她们正在做的事情也好奇,她挪到床边看了看,“你们在做什么?”她费力开口。
春招拿出一柄扇子递给她,“咱家里是靠编这扇子挣钱的,杂货铺的掌柜说,只要咱们编的量够,就给我们提收的价钱,我们正在赶工呢。”
赵文云一听便想上手帮忙,毕竟她们为了她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看到她们的家境,她心里愧疚过意不去。
陈氏看出了她的意图,“你好好待着床上歇着,这活儿不用你帮忙,咱们还要好一会儿做呢,你若是喝完了药一时半会儿不想睡那便在边上看着咱们聊聊天。”正好她们对她的身份也十分好奇。
赵文云将扇子放在身边,继续端起粥喝了起来,一直到喝完才说了句扇子真好看。
春招笑她后知后觉,“文云姐姐你是哪里人?”其实说了是哪里她也未必知道,只是顺口一问。
“我是安城人。”赵文云小声开口。
“安城?这地方似乎听过。”陈氏觉得耳熟,但是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春招却是心里一惊,这么巧,安城不就是春引要治腿的地方吗,“安城是不是一个很大的县城?”
“安城是国都。”赵文云说到国都脸色跟着暗了几分。
这话一出,陈氏三人都愣了,国都啊,天子脚下,她们这些人可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一见的,离她们这处肯定很远,她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的呢。
春招看着她,微舔了舔唇,“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方端着碗的手微抖了一下又开始默默的吃粥不说话。
春招与陈氏对视了一眼。“你若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只是好奇,既然家在国都,那家里定然是非富即贵,怎么会无端来到这里。”
对方吃着粥眼泪开始哗哗的流,“我、我不知道!”
春招几个又吃了一惊,都被卖了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家里人干的?”
赵文云激动摇头,“不是,是意外。”
陈氏满脸的同情,“那就是碰到了坏人被拐卖了。”
“不对啊,牙行不做拐卖生意,不然衙门过不了档的。”春招最近从赵府知道了这些信息,所以她很肯定。
“牙行是不做拐卖生意,但万一人家有手段,造一个假的身份户籍照样能拐了卖,从前也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陈氏觉得赵文云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还有这种?户籍都能造假?就不怕官府查出来?”不过想想,古代又不是全网通,好像造个假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这里头的事情娘就不知道了,不过是听说过有这种的,既然她不是家里卖的,又走的牙行,多数就是这种情况吧。”
“既然不是家里人卖的,那就好办了,等以后想法子挣些钱,还是能回家的。”
春招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为赵文云犯难,安城那个地方也不知道距离此处多远,出远门的话没有足够的银钱是万万不能的,她们家虽然还有10多两银子,但是她们已经花了大十几两救人,不可能把家底掏空了送她回去,若是她有那个耐性,日后她赚了银子带春引去看病,兴许能带她一起去,只不过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碗不说话,春招觉得这人身上秘密还挺多!
她将她手上的空碗拿走,又拿来了一旁的药碗,“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有什么打算你也大可以跟我们说,若是我们能帮肯定会帮你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的家境不好,涉及到钱财怕就无能为力了,你说的安城肯定很远,还得做长远打算好。”
春招眼见着碗里滴进了眼泪,叹了口气坐回了春引身边。
“姐姐,她没事吧!”春引有些担心。
“她才比咱们大一点儿,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是谁都会害怕的,让她自己想一想,咱们得赶紧编扇子了,还差五把呢。”
再后头大家都不说话了,各自安静的干着自己的活。
扇子还差两把的时候陈氏不让她们继续熬了,她带着春引去了隔壁,让春招在这边跟赵文云一起睡。
两人躺在床上静悄悄的看着屋顶,就当春招闭上眼准备睡的时候,赵文云开了口。
“多谢你春招,那日若不是你我肯定就死了,就算当时没死,第三次第四次也会死,是你救了我。”
“我看出来你存了死志了,你那一下子把我吓个半死,我就想着你肯定是因为我买不起你失去了希望才那样的。好在后头我还是把你救出来了,你太傻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们大庭广众之下扒了我的衣服,我早就已经没脸见人了。”
春招听着她低沉沙哑的声音,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正面教育,“不过是扒了件外衣让人看了背这有什么,你只要想着那些看你的人你又不认识,自己如今清清白白就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想的多人便受束缚多,不是好事。”
原本赵文云还只是感慨事情荒谬,被她这么一说,她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她已经被那么多人看了,还哪里有什么清白可言,这辈子怕是都完了。
春招也没有想到自己劝人劝着劝着还把人劝哭了,她心里有些慌,“那个、、我这人不懂得安慰人,不会说话,要是说错了你别听,你身体还虚弱,不如早些睡,明日一早起来我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