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南唐皇宫灯火通明，就像往常一样。
不同的地方在于那些舞女和乐妓并没有被召见，反而是迎来了难得的清闲。
那么是谁点燃了夜灯？
李煜像往常一样，把雅致的高台点得透亮，最受皇宠的小周后坐在案几前，倒了几杯茶水。
她也像往常一样，涂好了胭脂水粉，身着轻薄，妩媚动人，却不知陛下今夜为何只是饮些古茶，莫不是临时起了兴质，换一换口味。
饮酒的情况一般只有三种，要么是以酒壮胆，要么是举杯欢庆，要么是借酒消愁。
巧的是，在李煜的人生中，三种“滋味”的酒，他都尝过。
而今天他的脑子很清醒，不宜饮酒……
过了一会儿，小周后的疑惑便也得到了解答。
深夜急召入宫的李从善出现在二人面前，然后是那神秘的“军师”，何先生。
小周后有点不喜，良宵美景怎么还叫上了别人。
李从善生的还算俊俏，言语幽默倒也讨喜，但这何先生整体戴着个似鸟非鸟的面具，怪渗人的。
李从善与何秀拜见了陛下，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了一旁煮茶的小周后。
李煜心领神会，但也还是摆了摆手：“女子而已，无妨。”
于是聚焦在小周后身上的视线便消失了，小周后长舒一口气，刚才被何秀盯着的时候，就像是有无数的蛇蝎在啃噬自己，那感觉是真的难受。
何秀的面具把自己的脸盖得死死的，看不到任何一点表情，唯有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睛，深邃而恐怖。
“陛下，大将军一事……”何秀突然说道。
李煜挥手示意何秀先不要说，转而看向了李从善：“我南唐立国至今，你认为国之根本为何？”
李从善回答：“自然是延续李唐正统，民心所向，且金陵国都乃是当世文学中心，天下学子向往之地。”
“那宋呢？”
“以……武立国……”李从善继续答道。
“在这乱世天下，文有何用？唯有兵强马壮，才能独立于天地之间。”李煜感叹道：“或许我朝命数已尽，这天下将消亡在朕的手里。”
李从善与何秀听罢双双跪下，齐呼万岁。
“皇兄，我们还有神策军！还有问天楼！”李从善喊道。
李煜苦笑：“大将军一叛，你以为问天楼还会帮我们？”
李从善眼睛睁得老大，聪明的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竟然真的叛了？但，但这时机不对，也没有任何借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从善问道。
何秀冷笑一声：“火烧鄂州大营，杀尽都城派遣的将士，这不是投靠了宋人，还能是什么？”
李从善眼睛一转：“皇兄，臣弟认为此事尚有蹊跷，我们最好找林仁肇问个明白。”
李煜摇摇头：“现在朕就算下诏，他也定不会回来，林仁肇也是地阶后期的武者，只怕生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秀接着说道：“如今，我们已经从宋人那里知道了林仁肇投敌的打算，此次鄂州大营被烧更是落实了这件事，如今想要挽回局势，唯有一计。”
李煜吸了一口凉气，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发现还是不如喝酒刺激，但他心里很清楚，何秀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派神策军攻打问天楼……”
“何先生，您是不是疯了？”李从善有些震惊。
“林仁肇现在一定会率领残部先去问天楼商议谋反之事。”
“他为什么不去宋国？”
“时机不对，不会去的。”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他会去问天楼？”
“因为他便是问天楼的前代掌门之弟，也是问天楼的客卿，而且他的养女如今已是天下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更是被视为问天楼未来的接班人，他有何理由不去？”
何秀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连续的回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好在李从善终于沉默了。
李煜又饮了一口茶：“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做了一件事情，本来是有备无患，现在却可以派上用处了……”
……
鄂州营外，大火延绵到了周遭的树林，参与的部队挖了壕沟，再加上喻凌萱与林仁肇的水冰交加下，大火才算得以控制。
李副官灰头土脸地清点着人数。
林仁肇带着小辈们在一旁调息。
经过鄂州大营一战，所有人的灵力都出现了枯竭的迹象，不得不通过冥想调习，调动大自然中的灵气为自己补充。
向离自然是最快的那一个，他睁开眼睛，没想到林仁肇已经站起了身。
“将军此战灵力耗损怕是极大，不用再休息一下吗？”向离问道。
林仁肇摇了摇头，他亲眼目睹了向离与喻凌萱的默契配合，也接受了他和姜果二人的帮助，但面上还是有些惭愧。
向离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林将军辈分在这里，只怕拉不下这个脸来。
但紧接着，林仁肇便说道：“之前误会你们是敌人，是我错了，希望小兄弟不计前嫌。”
向离有些惊讶，还是选择转移话题：“接下来将军有何打算？”
“去问天楼吧。”林仁肇说道。
一旁的李副官正好过来，听到要去问天楼的消息，赶忙上前：“将军，咱们不回金陵？”
林仁肇看了一眼李副官：“今天的乱数皆是来自金陵的士兵，都城里是有人要逼我反啊，问天楼最近也有大事要办，借道此地应是上策。”
李副官手里的名册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捡了起来：“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林仁肇说道：“若是现在回都城，只怕更是要落入那人的圈套，你现在召集所有剩余的部队集合，我有话要交代。”
李副官领命，离去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向离，谦和地笑了笑，说道：“能解除误会真的太好了，说来也巧，你居然真的和将军家的小姐是好友，真是有缘啊。”
向离点头示意，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鄂州大营的残部都已经聚集在山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