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
其实我在追求谢菲的路上心里一直充满了悲悯,因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我和她差别太大,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是你自己爱啊有什么办法...
第二天上午我拉了发小旷课,准备去歌舞团附近溜达。那天上午下了一泡大雨,我俩出来的时候刚雨过天晴,我们其实是相当淘气的,我就从教室门外的花圃(昨天送给谢菲的花就是从这里摘的)挖了一块粘糊的稀泥扔过去打发小,bia叽给他糊了一裤裆——他当然也要挖泥反击,结果俩个人嘻嘻哈哈互相扔泥巴,发小这个土鳖,正正好从教室窗户扔进去糊了政治老师一耳朵眼...政治老师趴窗户一看,大叫了一声‘你们他妈的别跑’,然后一边掏耳朵一边从正门绕出来,给我俩一顿好揍——那个老师超级凶猛,有一次上课别人朗读课本我唱歌,突然他们不读了我还在唱,那老师过来拉着我非跟我去县城的南门外单挑...就这么猛的老师跑出来把我俩一顿好揍,大下雨天一脚踹在我胸口上踹了一米长一个脚印子...
"你个大傻批,活该你挨揍,你往老师耳朵眼里扔稀泥..."挨完揍老师让我俩在门外站着,我们溜了往歌舞团走的时候我跟发小讲。
"都怨你扔老子一身稀泥..."
"你可以躲啊...再说,我扔你,你就扔老师,打死你个王八蛋..."
"嗯!不知道上哪个山炮被当胸口一脚踹得气都喘不过来,留下一米长一个脚印..."
"你扔人家耳朵里稀泥,还得老子挨揍,你真是死有余辜啊你..."
那时候我们经常挨揍,但是我是挨揍最多的,基本上每个老师都揍过我,因为我老是上课的时候搞事情,自己不学,还要影响别人。其他人没我那么淘气,他们虽然也不怎么学习,但是上课最多也就是看看小说睡睡觉,我不一样,我要么就是听歌唱歌,要么就是下棋打扑克,要么就是拿弹弓打别人脑袋——所以老师们揍我我觉得特别正常而且应该,我爹给班主任说我从小就欠揍,让老师们尽管照死里打,我爹本人也是照死里打,但是没啥卵用,我天生就顽劣,越打越调皮——有时候实在挨打挨的撑不住了我就哭一鼻子,别人以为我怕了也就不打了,其实我是哭没法还手,气到了自己...
所以我跟发小挨了老师的揍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有点洋洋得意,因为政治老师后面不知去哪借了个掏耳朵勺一直在挖耳朵里的稀泥,你都不知道那个情景有多搞笑...我和发小吵闹着去了歌舞团,正好在附近撞到了他的表弟小飞,跟我们岁数一样但是已经辍学,成天在街上冒充黑社会的,他们有三四个人也在那附近溜达,于是几个人搞了一副扑克就在歌舞团那个帐篷附近打起扑克来。
我当然是想凑到附近见谢菲的,而且确实也见到了——谢菲洗了衣服出来晾晒,我看到是一个带花边的小背心和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我跟她打招呼说‘你好啊’可是她不理我,匆匆弄完匆匆就进去了——
"你又不认识别人,看看,热脸贴了冷屁股..."小飞在那笑话我。
"比你认识——但是她不理我我也没办法..."
"你恐怕是看到别人漂亮就想上去挨挨擦擦吧...你认识她个屁..."
"我认不认识跟你关系不大——你讲话得小心点了,很容易挨揍——"
"你俩别吵了,活像俩个傻批..."发小张嘴我们自然就不吭气了,但是说实话,这个小飞的确有点欠揍——
我特别了解这种山炮的心思,他看到谢菲产生的感觉跟我差不多,他也想亲近,但是他没有那种执行力,所以就跑来小瞧我——如果是别的事,说实话我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向来这样,一直有一种独来独往的气派,不愿意跟大多数庸俗的人混在一起,所以他们有时候会叫我‘万里独行田伯光’——但是只要一沾谢菲我就会特别敏感,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不想听,立刻就要发作——如果发小不在,小飞已经挨揍了——
说实话,我这人打小就慕强,从不跟不如我的人来往,在我来往的那些人里武功就数我最怂,我跟真贱胖子发小他们单练都打不过他们——但是我占一样,就是经常跟人打架,有事没事都要找人茬架,就为了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别人是没办法了才打,我是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打,其他的打完再说——我读书比一般人早了俩年,和我一届的同学岁数都比我大俩三岁,所以初中的时候打谁都打不过天天挨揍,高中以后就是一半一半,上大学就剩我揍别人了——总算是锻炼出来了,结果那时候很多人都特别成熟一般不会跟人打架了——你不论怎么侮辱他他都不跟你打,三句话还没说完就跟你道歉,弄得你都没法出手,特别没劲——我猜这也是我大学读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总之,要不是发小,小飞这种的肯定打不过我,正常来讲他已经趴在地上吃土了——发小都不敢笑话我对谢菲的情谊他算老几对不对...所以大家弄得很不开心,又打了会扑克我叫了个人过来替,然后自己溜进了歌舞团...我要表明,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一定要跟谢菲亲近——
歌舞团的前半部分是表演区,后半部分则是生活区,讲真,让我看一眼就皱眉头——首先就是长长的一列用简易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铺上睡着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大通铺的这头有一些煤气罐、锅灶、桌椅板凳和碗筷快餐杯,另一头又有俩个小小的帐篷——大帐篷套小帐篷,俄罗斯套娃咩?
我第一反应就是谢菲一定在那俩个小帐篷里,因为我真的想象不出她和一堆男人、老女人挤在大通铺上的情景,所以我直勾勾就往小帐篷里去了——
"喂!那小子!不要乱闯!"这时有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低音跟我说,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老阿姨压着嗓子喝止我。
不要乱闯?你把我求咬了吧...我心想,理都没理她,径直踢开小帐篷的门帘闯了进去。
小帐篷里有俩个支起来的那种木头床板,床板上放了看上去很干净很蓬松的被褥,这时已经叠起来,地上有俩个人坐着小马扎在看我,一个是松岗,另一个是谢菲——她们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喧嚣,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我。
"我..."我一张嘴发现走音了,就清了清喉咙,"我过来看看你,想跟你聊聊天——那谁,你能不能出去?"后面这句我是跟松岗说的,虽然是白天,但是大帐篷里很暗,小帐篷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她俩大白天的还得点着白炽灯。
"有啥话我不能听哦小弟弟,你说呗!"松岗笑眯眯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道。
"啧!愿意听你就听吧——"我又清了清喉咙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谢菲,"我看上你了,我喜欢上你了,很喜欢!"
俩个女人破口大笑,是真的破口大笑,因为我看见松岗嘴里往外喷了一截拉丝的口水,然后挂在她下巴上,她不得不伸手去擦——谢菲倒是没喷口水,她的嘴唇不像表演的时候涂了很浓的口红,这时是一种粉到发白的颜色,这时这俩片嘴唇张得很开,从嘴唇中间发出一阵清爽的笑声——谢菲是有音乐才能的,起码她唱歌不是假唱——我上台送她礼物和花的时候她总得接着吧,那个时候歌声是停了的——这时候从她有音乐才能的嘴里发出一阵爆笑——
笑?他妈的有你小子哭的时候...我多少带点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想。
"哎哟喂,你要笑死我..."俩个女人一阵爆笑过后,松岗首先停下了,她揉着眼泪跟我说——谢菲还在那里哈哈大笑,她笑得肚子疼,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在咳嗽。"不行了,我得出去,给你俩留个单独相处的空间——谢菲,人家爱上你了,你可要珍惜呀!"松岗说着就出去了,远远听到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嘿嘿哈哈地笑。
我没觉得有多好笑,走过去拉了松岗坐过的那个简易马扎坐下了。
"谁让你坐的!出去!"谢菲这时候突然不笑了,很凶狠地跟我说。
"我偏不..."我说了我的脸皮很厚,不知道被多少姑娘破口大骂过,这点不客气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毛毛细雨——我坐得更舒服一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晃起来,挑衅地看着谢菲。
"你不走我走!"谢菲起身往外走,我当然不能让她如愿,伸手过去拉她,结果抓到了她的手——柔若无骨,滑若皂膏,它只在我手心待了一秒就像鱼儿一样溜出去了——
"你..."谢菲看上去很想给我一嘴巴,我也准备好了接着,我其实专门练过这个功夫,她一定打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