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楼内的两具尸体终究还是没能知晓具体身份,但死因已经查明,其中一人就是死于被虫蛇啃咬致死,和当日一并发生的虫潮怪案有关。另一人则是中毒身亡。
乔婉娩,李莲花和李相夷商议片刻,最后决定将牧原与梨园听画的事告知石水。左右案情也没有进展,陷入了僵局,倒不如把这个当做突破口。
乔婉娩院中还有一堆事务没能解决完,李莲花便先和李相夷出了门,往石水的庭院去了。
两位院主分工不同,负责的事务也不同。乔婉娩负责的是虫潮怪案,暗线居多。院中来往虽然不似石水这般频繁,但桌案和书架上堆积的卷宗却只多不少。
百川院人手有限,石水虽是院主,但也免不了外出奔波调查。是以两人刚到时,便让门口把守的人拦在了门外,被告知院主还未回来。
把守的门人是个年纪尚轻的,资历短浅,面对跟前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两人抱了满心戒备怀疑,都写在了脸上。李莲花看着他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退了下来。
李相夷问他,“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莲花看他一眼,叹道:“等等吧。”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日暮偏西,连来来往往的人群都逐渐散去。石水还是没有回来。
其实这也是常有的事,两人只能自认倒霉,于是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回了莲花楼。
秋风刮过枯黄的叶片,迎来了归家的两人。
李相夷掂了掂手里的竹编篮子,跟李莲花抱怨,“晚上买的菜都不新鲜了。”
他慢悠悠地跟在李莲花身侧,右手一如既往地握着长剑,左手却提着一篮子刚从摊子上买来的菜和肉。可临近晚上,这些菜虽然便宜不少,但已经不太新鲜。
“是你自己晚上不想吃白菜的,就只能另买了。”李莲花好笑地看他一眼,道:“说新鲜不新鲜的,进了锅再炒出来,还能看出来吗?”
李相夷认真反驳道:“可是没有新鲜的好吃啊。”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快到了楼前。李莲花一边摸索着藏起来的钥匙,一边随口哄他,“那下次再给你买新鲜的。”
钥匙一般都被塞在狐狸精的狗窝附近,小黄狗在李莲花脚边转了两圈,用头去蹭他的胳膊,晃着尾巴转头看李相夷。
“嗯?”
李莲花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没动,他从角落里抠出钥匙,眼眸却落在上面不动了,“不对啊……”
李相夷问道:“怎么了?”
“我分明记得走之前没把钥匙塞到这啊。”李莲花看了一眼刚才他抠钥匙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瞥向了紧闭的大门,“……而且,我也锁了门……”
“……”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李相夷却已经放下了菜篮子。
他两步走上前,抬手,干脆利落地一把推开了门。和门里坐在桌边,还怡然自得地喝茶的人正正对上了双眼。
两人沉默相视,最后是李莲花忽然叹了口气,“你门都开了,还把钥匙放外面干什么?”
笛飞声放下茶杯,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回来的再晚点。”
他修长的指节在茶杯上轻轻摩挲着,皱眉看向李相夷放在门外的菜篮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晚上就吃这个?”
篮子里除了些时令菜以外,就只有几块被油纸包好的肉,明显只够李相夷和李莲花两个人吃的。李莲花也没有料到他会来,只好重新琢磨起今晚要做的菜式。
李相夷白他一眼,“没你的份。”
笛飞声懒得和他争辩什么,自顾自地把茶壶和茶杯都端了下去,把桌子空出来了,好方便李莲花一会儿端菜用。
李莲花作为几人之中唯一一个会做饭的,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毕竟他一向奉行“干活的才有饭吃”这条铁律,管你是天下第几,想吃饭就都得出力。
炊烟袅袅飘过,饭菜上桌后已是傍晚。入秋后天色黑的很快,李相夷在楼外点起灯笼后便回了屋里,坐在了桌边。
笛飞声吃饭一向迅速,李莲花汤都还没喝完半碗,他就已经撂下了筷子。
他擦去嘴角沾上的一点菜汤,转头看向两人,突然道:“我的人去查梨园听画了。”
有仇必报,是笛飞声的一贯作风。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会奇怪他为何会去查梨园听画。
虽然吃饭的时候李莲花一向不太爱谈论事情,但他现在更好奇笛飞声都查到了些什么。于是他放下了碗筷,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笛飞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示意他看。
李莲花伸手接过拆开,却见那信纸上写了八九个地名,有些已经用朱砂圈上标记。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又抬头看向笛飞声,“这是什么?”
“梨园听画主坛曾经的位置。”
笛飞声语气没变,指着那信上的头两个地名,道:“他们数十年前一直在这两个地方,直到近几年才开始频繁变动。”
用朱砂笔圈上的地方已经被金鸳盟搜查过一遍了,一无所获,留给他们只有人去楼空的荒芜景象。
李莲花看着这些地名,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把信放在桌上,点了点上面相邻的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好像离边境没多少距离吧?”
何止是这两个地方。
这信上大部分地界,都临近大熙边境。再往前一步,便是血域了。
李莲花眸色微沉,看着信纸沉思。
牧原十年前便是从血域而来,那时就已经有梨园听画的人在找他。而如今兜兜转转十年过去,这个门派又再次找上门来……
他当即抬头,看向笛飞声,“梨园听画在血域活动过吗?”
笛飞声道:“去过,时间还不短。但具体做了什么没查到。”
血域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定和梨园听画有关。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李莲花直觉将这个猜想与牧原母亲那事联合在了一起,可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牧原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已经无从查起。
那便……只能从另外一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