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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纪辉云面前的温棠,看着神情恍惚的纪辉云,表情冷到了极致,蓦然笑出了声。

“相信秦良玉……”温棠捂着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胸腔因为笑声而震动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秦良玉。”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温棠的后方传来。

“棠棠。”

温棠脸上笑意骤然僵住,纪辉云也看到了从在门口不断走近的纪辞年,赶紧收拾了脸上的表情。

纪辞年走到了温棠的身后,看到了坐在温棠对面的纪辉云,对他点了点头。

“伯父。”

纪辉云眼神有些躲闪,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纪辞年轻轻地皱了皱眉。

温棠没有很快地回头,她垂下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扬起了一个笑脸,转过头仰起脸看着纪辞年。

“怎么这么快,和爷爷聊完了?”

纪辞年脸上是轻柔的笑,他点了点头,俯下身对温棠说:“聊完了。”

纪辞年与她说话时,总是喜欢弯下腰来,与她平视,温棠轻易地就可以看见他漆黑的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映满了她的身影。

温棠看着纪辞年眼底的自己,嘴角的笑消散了几分。

纪辞年看着温棠的表情,脸上有了几分疑惑。

“怎么了,棠棠?”

温棠勉强再起扯起了一个笑,对纪辞年说:“那我们快走吧。”

快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纪辞年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纪辉云,眼里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那我们走了,伯父也……好好休息。”

纪辉云哂笑一声,他知道纪辞年并不相信他。

“辞年,我这次回来只是来看看爸的。”

纪辞年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他没再说什么,牵起了温棠的手,向外走去。

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映射出柔和的光,温棠侧过脸看着纪辞年,有些失神。

直到纪辞年转过头问温棠,温棠才缓缓回了神。

他的声音就像这余晖一般,并不炽热,只以柔和的温度包围着她。

“棠棠,你晚上想吃什么?”

林姨已经请假回家过年了,家里又剩下两人。

温棠看着纪辞年带着笑意的眼睛,也跟着笑了一下,握紧了他的手。

“都可以。”

——

等两人买了菜回家,纪辞年再次想做饭的时候,却被温棠拦住了。

“你去休息,我来做。”温棠握着纪辞年的右手,看着他手心的疤痕,眉头拧起。

纪辞年注意到温棠的视线,缩了缩手,低声说了一句:“没事的。”

温棠沉默了片刻。

怎么会没事,伤得太深,他的右手到现在都不能太用力,许多事情都只能借助另一只手来完成。

她拉着纪辞年的右手,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纤长的手指慢慢与纪辞年的扣紧,盖住了他手心的疤痕。

温棠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笑来,她推了推纪辞年。

“你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

纪辞年听到温棠这么说,赶紧否定了一句:“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我来就行了。”

温棠睨了他一眼。

纪辞年看着温棠严肃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弯下腰碰了碰温棠的额头。

“谢谢棠棠。”

温棠戳了戳纪辞年的脸,轻笑了一声。

“那我也得谢谢你。”

纪辞年摇了摇头,漆黑水润的眼眸注视着温棠。

“好了,你别在这挡着我。”

温棠再次推了一下纪辞年,把他推出了厨房,这才开始把已经在店里收拾好的鱼放到水下冲洗,把别的菜从袋子里拿出,一样一样洗好备用。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饭了,即使是在上一世,她对饭菜的追求也不高,能吃就好。

但这一次温棠做得比以往认真了很多,每一步都做到一丝不苟,唯一打破氛围的大概就是不停出入厨房的纪辞年。

在他第十次进来的时候,温棠拍了一下纪辞年。

“你在这来来回回的是想做什么?”

纪辞年立刻又用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温棠,“棠棠。”

温棠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对纪辞年说:“你别走了,在这帮忙吧。”

纪辞年清亮的眼底顿时多了几分笑意。

厨房暖黄的灯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安静的别墅内只有纪辞年偶尔和温棠搭话的声音,柔和细碎的声音让这寂静的冬夜也有了温度。

并不算丰盛的晚餐,一条清蒸鲈鱼,一份小炒肉,一道暖和的紫菜汤,驱走了夜晚的寒意。

在吃完晚饭后,纪辞年又回到了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温棠坐在客厅里,看着一眼二楼书房里的光,走出了别墅,拨通了一个电话。

即使是在院子里,她的声音也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地和那边交谈着。

冷风擦肩而过,寒意再次侵袭了上来。

许久,温棠挂断了电话,看着夜空,乌云在夜里再次遮蔽了天空,月亮被挡在云层后,没有透出任何的光,花园里依旧覆着积雪。

温棠缓缓地蹲了下来,看着土壤上皎白的雪,伸出手抓起了一把雪,凝视着手心里的雪。

看得久了,她的眼里似乎也结了薄薄的冰。

如果纪辉兴从来没有出轨过,那纪辞年该怎么办呢……

心尖像是被针刺一样,弥漫上了痛意。

他该怎么办呢?

温棠吸了口冷气,缓缓地闭上了眼。

或许是因为喝了许久的药,她的体温渐渐变得没有那么低了。

握在手心里的雪化了一些,从指缝间流下。

温棠松开了手,甩去了手心的雪,抬脚走回了别墅。

她在外面待了许久,二楼书房里熄灭的灯告诉着她,曾在这里处理公务的人已经回了卧室。

温棠走上了楼梯,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敲响了纪辞年的房门。

纪辞年很快就打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外,鼻尖冻得通红的温棠,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将温棠的手握进了手心,搓了搓,将体温传给温棠。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怎么出去了?”

温棠沉默地摇了摇头,踏进了纪辞年卧室的房门,将门关上,脱掉了穿在睡衣外面的外套,爬上了纪辞年的床。

纪辞年看着温棠的动作,渐渐地察觉到几分不对来。

他的耳朵在灯光下显而易见地红了起来,不敢靠近那张他睡了许久的床,只能不安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有些失神。

“棠棠……”纪辞年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央求地唤了一声温棠。

温棠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纪辞年。

“你不是要睡觉吗?”

“我是要……睡觉,但是……”纪辞年看着坐在床中央的温棠,犹豫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焦躁来。

温棠却不理他的焦灼,打了一个哈欠,掀开了被子,窝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关灯了。”

纪辞年听到温棠的话,晃神地去关了灯,等室内彻底黑了下来,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无措地站在原地。

温棠没有说话。

半晌,纪辞年的喉结动了一下,抬脚走到了床边,僵硬地上了床。

温棠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纪辞年茫然地睁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天花板的方向。

自他上床时带起了一点声响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温棠看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了身,揽住了纪辞年僵硬的身体。

温棠凑了过来,纪辞年很快就感受到她冰冷的温度,动作慌乱地抱住了她,试图用体温温暖她。

温棠窝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纪辞年感觉到他的睡衣被掀开,他忽地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制止温棠的动作。

温棠因为他的抗拒而顿了一秒,就在纪辞年以为温棠要生气的时候,她翻身坐到了纪辞年的腹部,把他的衣服彻底掀开。

纪辞年这下彻底僵住了,在黑暗中注视着温棠,一动也不敢动。

温棠的手指按在他的皮肤上,一寸一寸缓缓地抚过他身上的疤痕。

纪辞年注意到温棠的动作,睫毛颤抖了一下,声音干涩。

“棠棠,很丑。”

温棠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回话,却也停下了动作,拿起了手。

纪辞年感受到从皮肤上离开的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空落落,他知道那些伤疤很丑,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但她现在不仅看过,还碰过了。

他止不住地担忧,她会嫌弃这些疤吗?

密布在他身上的丑陋狰狞的疤痕,打破了他在她面前精心维持的模样,将他粉饰的外表下的不堪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在他惶恐的时候。

一个吻落了下来。

带着凉意的、温柔的吻,贴在了那些坑洼不平的疤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