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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

白婉言怒视着温棠。

乌云遮盖着天空,挡住了月亮,夜色浸染的花园里,只有白炽灯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

在红与白间,温棠的皮肤更显出一种冷白来。

温棠轻声笑了一下,盯着白婉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赞叹了一句:“竟然好得这么快。”

白婉言冷笑一声,“托你的福。”

温棠歪了歪头,眸子里闪过几分暗光,接下来说的话却直接让白婉言的心高高提起。

“我见到他了。”

白婉言的手抖了一下。

在收到照片的时候她就知道离这一天不远了,她几乎是胆战心惊又心存侥幸地度过了每一天。

却没想到这一条来得这样快。

温棠挑了挑眉,继续说:“叫姜蒙成是吧?我去过他家了。”

白婉言刹时面如土色。

温棠看着白婉言大惊失色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这么沉不住气……

游戏还怎么继续下去?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温棠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让猎物如此快的丢盔弃甲,她的眼珠转了转,扯起一抹笑,退了一步,开口说:“不过他的嘴很严,什么都没告诉我。”

温棠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评价道:“确实是你的一条好狗。”

听到温棠说姜蒙成什么都没说,白婉言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她就知道,姜蒙成不会背叛她的。

她应该相信姜蒙成的,毕竟他是那么的喜欢她不是吗?

至于那条短信,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恐吓她。

“我不认识他,你不要试图诈我。”白婉言冷静了一些,反驳温棠。

温棠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洒落在眼眸上,掩去其中情绪。

她的嘴角短暂地勾起一下,又很快消失。

温棠抬起手,在炽白灯光下转了转,阴影在指缝间流转,声音里是散漫的从容,她缓慢地开口:“你觉得他能坚持多久?”

白婉言盯着温棠,不明白她的意思。

温棠撩起洒落的头发,送到耳后,喟叹一声,看向白婉言。

“是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白婉言的心又提了起来。

温棠背起手,踏着花园的石子路,绕着白婉言,一边走一边说。

“他可以为了你否定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但我只需要他在这其中犹豫的任何一次。”

白婉言梗着脖子,呼吸急促。

温棠轻笑一下,又问:“你现在还能拨通他的电话吗?”

白婉言瞪着眼睛,拇指的指甲死死地掐在指节上。

温棠怎么会知道的她已经联系不上姜蒙成了。

温棠看着白婉言沉默的模样,轻叹一声,“你看看,又被我说中了。”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白婉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硬地开口。

温棠笑得意味不明,茶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白婉言受不了这种被温棠掌控的窒息感,她转身就想要离开。

温棠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白婉言扭动着手,想要从温棠手中挣扎开。

“白婉言,其实你并不相信他吧。”温棠的手丝毫不为白婉言的挣扎而松动,牢牢地禁锢着她。

“弱小又愚蠢,猜疑还善妒。我原本是不会花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

温棠手中力气加大,声音带了些冷厉。

“可惜你偏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非要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那就别怪我下死手。”

白婉言瞪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

温棠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白婉言的身上,刺在她藏得最深的地方。

温棠凭什么这么说她,她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家庭,就处处看不起她!

白婉言愤怒地伸出另一只手,抽在温棠脸上。

这一巴掌落得毫无阻拦。

温棠这一次却并不像以往那般伸手拦住白婉言,而是任由她的手落在脸上。

她的脸被打偏开来,白皙的皮肤迅速充血红肿。

温棠抵了抵有些疼痛的脸颊,偏侧过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渐渐弥漫上兴奋。

她笑了一声,胸膛的振动传导着声音,她转过头看向白婉言。

白婉言因为怒气而浑身颤抖着。

温棠捏响了骨节,把白婉言拽到眼前。

她丝毫不顾及脸上的疼痛,笑着凑近了白婉言的耳边,低声言语:“我告诉过你,除非他死了,否则你的把柄只会落在我手里,你永远都只能被人拿捏。”

白婉言一把推开了温棠,恶狠狠地看着温棠,被人拿捏?不,永远不可能!

温棠顺着白婉言的力量退后几步,松开了握住白婉言的手。

“痴心妄想!”

白婉言怒斥了她一句,疾步离开花园。

温棠站在原处,茶色的眼眸染上了夜色的黑,直直地看着白婉言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恶意的笑。

这样才对。

一直处于恐惧中,瑟瑟发抖的猎物有什么意思。

她要的是白婉言伸出尖牙利齿。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花丛后传来一个声音。

“姐姐……”

温棠朝那边看了过去。

是周子阳。

温棠挑了挑眉,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头发,对周子阳说:“你也在这。”

“我爸爸也被邀请了,他想我多来见见世面。”

周子阳走近了些,声音温和地回答温棠的问题,看着温棠的脸,精致的眉眼间有些担忧。

“姐姐,你没事吧?”

温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淡淡地答道:“没事。”

“那个女人是谁?她好像很……不好。”

或许是家教太好,周子阳皱着眉想了半天,才在匮乏的词库里找出一个这样的评价来。

温棠这才对他露出一个笑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子阳一眼。

“你都看到了?那觉得是她不好,还是我……更不好?”

她问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周子阳赶紧摆了摆手,“明明是那个女人欺负姐姐,怎么会是姐姐不好,姐姐在我眼里……很好。”

他的脸上有了一些羞涩的红,顿了一下。

温棠嘴边的笑隐了下去,抬起眼睑,眼里没有什么情绪,看着周子阳。

“姐姐,怎么了吗?”

周子阳注意到温棠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温棠摇了摇头,“没事。”

“那姐姐赶紧去处理一下吧,都已经肿了。”周子阳忧虑地看着温棠的脸。

温棠淡淡地点了下头,往内走去。

周子阳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才走到门口,温棠就看到了一直往外探头寻找着什么的秦瓷雅。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正好奇地随着秦瓷雅的目光一同往外看。

温棠顿了一下,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刚进门,秦瓷雅就迎过来,紧张地看着温棠。

“你跟她说完了?我怎么看她气冲冲的……”秦瓷雅的话还没说完,就瞄到了温棠脸上的巴掌印,惊叫起来:“怎么回事,她敢打你?”

温棠紧皱着眉,嫌弃地看着秦瓷雅:“你能不能小声一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秦瓷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看了看周围,果然有人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

秦瓷雅赶紧放小了声音,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我带你去处理下,一会再去收拾白婉言。”

温棠也没什么反应,任由秦瓷雅拉着她往楼上走。

跟在秦瓷雅身后的纪明珠一直在好奇地打量温棠,看着二人上楼,也赶快跟了上去。

而本来跟在温棠身后的周子阳早不见了身影。

……

另一边,纪辞年才跟着纪盛宏进入书房,纪盛宏就拿起茶杯往纪辞年身上砸去。

杯子里尚且还有茶水,褐色的水渍顺着他的西装流下来,映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而纪辞年只是一言不发,沉默着伫立。

纪盛宏被纪辞年这副模样气得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还在做那件事!”

纪辞年眼睑动了一下,抬眼看向纪盛宏,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嗯。”

“混账!”纪盛宏一脚踹到纪辞年身上,即使已经八十岁,老爷子的身体依旧硬朗,这一脚用力十足。

“是不是那二十鞭子还没打够?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还敢忤逆我!”

即使被老爷子踹了一脚,纪辞年依旧站得笔直,淡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了句。

“爷爷,你不要再管这些了。”

纪盛宏看着他毫不在意地样子,瞠目怒视。

“我不管?我不管就任由你这个混账任性妄为吗!”

纪盛宏拿起拐杖,一下子打在纪辞年身上。

纪辞年也不躲避,任由纪盛宏发泄怒火。

“我们纪家本来就对不起你母亲,她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带大,没想到你还想要抢夺她的东西!你让我如何面对你母亲,面对你外公!”

辛辛苦苦?

纪辞年听到这,蓦地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深刻的嘲讽,他回了一句。

“你要是这样觉得,我也没有办法。”

纪盛宏苍老威严的脸上,怒意尽显。

“你是不是觉得我把盛宏交给你,就是你的了?就可以任由你为非作歹!我告诉你,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把你赶出去。”

纪辞年哂笑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含着讽刺。

“爷爷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你一直把我当做纪家的污点,小时候你就不愿意认我,如果不是伯父,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他抚了一下额头,掩去眼中神色,又继续说。

“你当然可以把我赶出纪家,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纪盛宏又举起了拐杖,眼看就要落到纪辞年身上。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

纪辉云刚进门就看到纪盛宏要打纪辞年,他赶紧上前,揽住了老爷子的拐杖。

“爸,你做什么?”

纪盛宏想要推开纪辉云,继续打纪辞年。

而纪辞年就站在那里,修长的手垂落在腿侧,置身事外地将视线放到窗外。

他也不去看眼前的两人,就像是站在闹剧外漠然的看客。

纪盛宏和纪辉云的声音还响在耳边。

“爸,辞年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样对他!”纪辉云拦着纪盛宏。

纪盛宏冷哼一声,“他做错什么?他现在就是想把我纪家的天给捅了!”

纪辉云安抚性地拍了拍纪盛宏的背。

“就算辞年做错什么,他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辞年是个好孩子!”

“他有理由?你知不知道他暗地里在做什么,他在收购秦氏的股份,他是想吞并秦氏!”

纪盛宏掷出这惊天大雷。

纪辉云的动作顿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毫不在意的纪辞年。

“我们纪家本来就对不起良玉,他现在又要这样做,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明廷。”

纪盛宏的声音里带了些悲凉。

“我的儿子对不起明廷的女儿,现在我的孙子还要继续伤害她。这叫我如何自处!”

纪辉云顿了下来,纪辞年的父亲,他的弟弟纪辉兴,是纪家和秦家永远不可言说的痛。

想到已经故去的弟弟,纪辉云沉痛地闭了闭眼,还是选择了相信纪辞年。

“我相信辞年,辞年的品性是好的,他绝不是那种人。”

纪辞年垂下眼睑,手掌握紧。

纪盛宏却不愿意相信纪辉云的话,“你就知道向着他,我看他就像他父亲一样,是个白眼狼!”

“爸!”听到纪盛宏骂纪辉兴,纪辉云出口阻止:“无论怎样,辉兴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揪着不放,原谅他吧。”

纪盛宏怒斥着:“原谅?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他就是我们纪家的耻辱,他儿子如今也要变成那样!”

纪辞年可以说是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谈论那个生下他的男人。

直到听到纪盛宏说他也会变成纪辉兴那样。

纪辞年这才嗤笑一声:“也要?我是怎样的,爷爷又知道什么?你从来没有照顾过我一天,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一次,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纪辉云听到纪辞年漫不经心地将这些说出来,有些怔愣。

他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优雅成熟的大人,不会再因为纪家的冷落而独自委屈难过,也不再需要他这个伯父的安慰帮助了。

或许他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死心,不再期盼他们的认可和关心了。

纪辉云却觉得一阵心酸涌了上来。

那个善良的孩子终于还是披上了盔甲,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大人。

纪辞年却并不如纪辉云那样触动,他就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漠然地看着纪盛宏。

纪盛宏瞪着眼睛盯着纪辞年。

几秒后。

纪辞年轻笑一下,移开眼,淡然地看向窗外。

纪辉云拍了拍纪盛宏的背,让他平复情绪。

就在这时。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窗外坠落。

烈烈的风扬起了黑色头发,与夜色交缠。

纪辞年本来淡然的眼眸蓦地睁大,墨色的瞳孔骤然放大。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慢放了无数倍,把身影下落的瞬间刻画得漫长。

纪辞年的呼吸滞住,刹那间,他夺门而出。

还处于情绪中的纪盛宏和纪辉云愣住,茫然地看向慌乱跑出书房的纪辞年。

“嘭”的一声。

楼下传来巨响。

紧接着,人群的骚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