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白婉言眼里噙着眼泪。
纪辞年漠然地站在床边,目光冰冷,完美的下颌线抬着,林辉在外面忙上忙下。
病房里只有白婉言的哭声,她看着纪辞年无动于衷的模样,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怒意直窜上来。
“为什么?”白婉言突然出声。
纪辞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明明就看到了!”白婉言把床上的物品扫到地上。
枕头砸在纪辞年脚边。
纪辞年垂下眼眸,凝视着白婉言。
“所以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偏袒她,为什么要任由她欺负我?”白婉言因为怒气而忘记了自己在纪辞年面前一直保持的淑女姿态,失控地吼着。
纪辞年冷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白婉言,你可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你说我贪心?”白婉言不可置信地看向纪辞年,纪辞年的态度让她觉得冷极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睛哭得红肿。
明明是一副可怜模样,却不能触动纪辞年分毫。
“你说我向着她,”纪辞年眼神是极致的寒冷,“这么多年来,你从我这得到了多少好处?”
“你要跟我算这些?”白婉言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纪辞年会和她清算这些。
“我对给你的那些并没有任何清算的想法,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该学会满足。”
纪辞年顿了一下,声音狠厉了一些,接着说。
“我如今为她做的这些,哪能比得上我给予你的百分之一?你获得的名誉,地位,哪个不是因为我?你以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算什么?”
纪辞年无视表情越发痛苦的白婉言,冰冷的声音不停。
“你说她挑衅你,说她自己说她是纪夫人,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你难道不清楚吗?她从来不需要借助我来往上爬。”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纪辞年的话一句句扎进她的心里,白婉言只觉得世界在逐渐崩塌。
“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纪辞年反问了一句。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因为爱你!”白婉言崩溃地吼出来。
纪辞年冷笑一声,“你爱的是我吗?你爱的是我的地位,我的财富,你爱的是你的虚荣。”
“胡说!是不是温棠给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蛊惑了你,你是不是变心了!”
“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什么,一直以来在我耳边贬低对方的不是你吗?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任由你操控?”
纪辞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白婉言,一步步将她击溃。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白婉言的表情凝固,“你说什么?”
纪辞年只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生气了才这么说对不对!明明……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我……”
“白小姐,你还不值得让我生气。”纪辞年开口打断白婉言,下达了最后通牒。
“不可能……不可能!”这些话才是压垮白婉言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疯狂地否定,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纪辞年并不搭理疯狂状态的白婉言,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温棠出车祸的事情?”
一句话直接让白婉言的血液冰凝,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纪辞年怎么也知道?温棠问他了?
白婉言强行按下动荡的心神,“我只是听别人说的……”
纪辞年本来只是猜测,温棠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他那个温棠,没想到白婉言竟然真的知道。
他的眼神越发冷了。
“别人?她出车祸的消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你是从哪个别人那听到的?”
白婉言慌张得颤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李叔……李叔,我问过他。”
李叔?
纪辞年眼神暗了下来。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让我知道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介意全收回。”
林辉刚回到病房,就听到纪辞年与白婉言间充满硝烟的对话。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门。
“纪总,好了。”
纪辞年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林辉看了一眼惊恐的白婉言,也跟着一同离开。
白婉言坐在床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复杂的信息铺面而来。
光是纪辞年说他不喜欢她这一点就足以将她击溃。
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了车祸的事情?
不,不可以让他们查到。
她不能失去这一切,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地位。
纪辞年已经不能再帮她了,谁可以帮她。
白婉言痛苦的扯着头发,眼泪滴滴落到被子上,浸入里面,留下一块块水渍。
怎么办?
————
纪辞年找到温棠的时候,她正窝在秋千上安静地睡着。
如同小猫一样窝在上面。
斑驳的阳光稀疏地透过月季枝叶,洒在她脸上。
纪辞年轻轻地走了过去,蹲在秋千前。
月季花朵擦过他的头发,颤了颤,纪辞年伸出手扶住摇曳的花朵,等它安静下来才松开手。
温棠睡得很熟,呼吸轻浅。
纪辞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了她许久,从随意散落的发丝,到蝶翼般的睫毛,白皙的脸颊,殷红的唇。
许久。
纪辞年轻轻地俯下身,在温棠手臂上落下了一个绵长而又谨慎的吻。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俯下身那一刻,骤然睁开的眼睛。
温棠一动不动,茶色的眼眸注视着上方的花朵,无声地感受着手臂上柔软的触碰。
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手臂上,掀起了阵阵痒意,顺着手臂一路蔓延而上,温棠纤长的眼睫毛抖了抖。
娇小的脚趾蜷缩了一下。
这个吻虽然只是轻巧地落在皮肤上,但是却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缓慢移开。
温棠迅速闭上了眼睛。
纪辞年小心翼翼地抱起温棠,脚步缓慢而稳重,一步步抱着温棠上楼,再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他才从卧室里出去,慢慢地阖上门。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彻底消失。
温棠这才又睁开了眼睛,她从床上下来,走到镜子前。
仔细地打量着纪辞年吻过的地方,刚刚那令人颤栗的痒意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温棠皱起眉。
纪辞年这样做,算是喜欢了吗?
温棠从来没有与一个异性这么亲密过,她天生感情淡薄,上一世除了家人,她并未将其他示好的男人放在眼里过。
她一直把这样的感情当做累赘,嗤之以鼻。
所以温棠其实并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怎样的。
但即使她并不能理解,却也清楚现在纪辞年对她的感情并没有达到她所需要的地步。
还不够。
或许有好感,但远远不能让他为之痛苦。
温棠的眼睛弯了弯,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