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缓缓滑开,绍临深拎着新鲜出炉的“绍父”往家门口走去。一眼看见大门敞开着,便径直迈进客厅。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绍母听到动静,心里一紧,忐忑地回过头。
看到绍临深从外面进来,她苍白的脸上立刻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慌慌张张地解释:
“临深,你,你回来啦。
妈之前水喝多了,突然内急,你当时又没回来,幸好我在床柜里找到个备用机,就叫了个骑手来背妈去厕所。”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动作迅速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胳膊伸得直直的,递向绍临深,脸上堆满了刻意的笑容,补充道:
“这是家里的新钥匙,你收着,待会儿记得重新录入指纹。”
绍临深听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话,并没有当场拆穿,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绍母,一时间,客厅里安静得可怕,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绍母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感觉手心不断有冷汗冒出,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绍临深对视,手指越发用力地揪着衣角,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刻,角落里骤然传来两声尖锐又带着警惕的“嗷呜~”,瞬间打破了这份死寂。
原来是那两只正在专心吃猫粮的黑猫,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诡异又压抑的气氛。
它们原本柔顺的毛发此刻根根竖起,弓起身子充满了戒备,齐齐冲着绍临深龇牙咧嘴,发出声声充满敌意的警告。
绍母像是被这叫声猛地惊醒,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开口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
“这两只小猫是我今天刚买回家的。你也知道妈这腿,医生说了,没个大把月根本好不了。
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是闷得发慌,就想着买两只小猫回来陪陪我,好歹有个活物能解解闷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带着些许哀求的目光看向绍临深,眼神里满是生怕他会不同意,下一秒就把这两只小猫赶出去的惶恐。
出乎绍母意料,绍临深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走到单人椅旁,动作从容地缓缓坐下。
他伸手拿起茶壶,动作优雅地往桌上的两个杯子里倒满了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温和道:
“妈,您这一大把年纪了,平时在家养养花、种种草,再养只猫作伴,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之前考虑事情不周全,没顾上您的心情,让您一个人在家这么孤单。
不过现在好了,以后有咱爸陪着您,你们在家的日子肯定热热闹闹,再也不会无聊了。”
绍母听了这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她以为绍临深是故意在讽刺自己。
毕竟如今在绍父的身体里,藏着一个陌生的、让她胆战心惊的存在。这哪里是什么团圆,分明就是一场荒诞又可怕的闹剧。
她紧紧绷着脸,见绍临深一手拿起一个茶杯,下意识地以为是给自己倒的,心里顿时一阵憋闷,不由出声道:
“我不渴,你自己喝就行。”
“你不喝,我喝啊,谁说是给你的。”
就在这时,“绍父”那粗犷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处清晰地传来,伴随着“踏踏踏”有力的脚步声,那个让绍母无比熟悉的胖硕身影缓缓走进客厅。
绍母当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睛瞪得滚圆,惊恐地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嗬、嗬嗬……”
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脖子转动时因为过度紧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目光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死死地落在绍临深身上。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彻底傻眼。
却见,绍临深和那个占据丈夫身体的“厉鬼”,竟然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坐在一处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诡异。
“深……咳,儿砸,爸刚刚把指纹录好了,你别说,那玩意儿还挺好玩,待会儿你也记得录一个。”
“啊~,这茶味道真不错,口感醇厚,儿砸,再给我倒一杯。”
盘古幡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呈“大”字形摊开,一边惬意地喝着茶,一边毫不客气地指使旁边的绍临深给自己续杯,整个就一大爷样儿,可把祂美得不行。
祂还生平第一次给宿主当爹呢。
啧,倍儿爽~
绍临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中瞪了盘古幡一眼。
见旁边的绍母被吓得快要昏过去了,便出声安抚(威胁)道:
“据那些警察说,‘爸’因为祠堂坍塌砸到脑袋,昏迷不醒,他们知道我们家在市里,就顺路把人送回来了。”
“妈,咱们村这种意外也不是头一回发生,您就看开些。
既然爸平安回来了,咱们一家也算是平平安安、大团圆了,这可是好事儿啊。”
绍母面如死灰,心里疯狂地嘶吼着:
“这是看开就能解决的事吗?他们家这分明是进了一只老鬼啊,还是占着她丈夫身体的老鬼。”
她满心懊悔,早知道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丈夫回老家的荒唐主意。
现在可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夫妻俩心心念念真正想办的事没办成,如今一个被抢走身体,另一个要和丈夫共用一具身体。
一想到这儿,绍母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脑仁一阵阵地抽疼,满心悲叹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种离奇又恐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