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儿子当时才六岁，什么都不懂，也怪我没有及时把那些东西给烧了，惹来的这场祸。”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顾振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了，之前的那批人，拿着我给他们做的东西炼出来些邪门的物件，破开边防线引进蛮族大军，死了很多人。”
“他们，是北夷的人？”顾振问。
张三木摇头，“是我们大周出的叛贼逆党，官府出了公文的，那段时间我没进城，没看到，但后来这批人把公文带了来给我看，我才知道。”
“若我当时不贪那钱，不给他们做，也不会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现在想想，这就是报应，我张三木该死。”
他自怨自艾的骂了一气，扬起鞭子往木马身上啪啪抽了两下。
顾振忍不住问，“后来的这些，是官府的人？”
“这些……都是畜生。”
张三木有些激动，语气也粗重起来。
“当时我一看瞒不住了，赶快承认这些东西都是我做的，跟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人哈哈大笑，把我地上拉起来，说终于找到我了，让我再给他们做另外一些物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坏人，拒绝不做，结果……”
他咬牙切齿的重重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
“我老婆李茹，闺女张小花只有九岁，这些畜生都不肯放过……我儿子四毛被他们挑开肚皮挂在梁上，整整一天一夜血流尽了才断气，还有我徒弟大牛被他们用木棒，一下一下活活打死。”
他说的目眦俱裂，一字字都是掩藏不住的滔天杀意。
顾振听到此处，也不禁生了恻隐之心。
“所以你最后屈服了，给这些人当了叛徒。”
张三木粗重的喘息几声，情绪慢慢平复了些，方才摇了摇头。
“我老娘六十多了，他们架起一口大鼎装水，让我老娘坐在里面，从下面添柴烧，再递给我一把斧子，水烧开前把鼎劈开，就放过我们娘俩，劈不开就把人煮熟，下面的柴里烧的是我妻儿和徒弟的尸体。”
“后来呢？你怎么活下来的？”
张三木说到这里便没有说下去，顾振忍不住问。
男人转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冲着他平静的一笑。
“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张三木了，我拜了这个逼迫我的人为师，跟他学炼技，他让我做的任何事我都言听计从，只有一个条件，让他把我妻儿和徒弟的魂魄收起来给我，将来有一天，我用学到的本事让他们在我身边复生，陪伴我。”
张三木的手指着马背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人，欣慰一笑。
“现在他们在这些木偶中间，有我保护他们活的很好。”
“四毛！”他扬声呼喊。
小人中果然有一个跳了出来，张三木展开手掌，那小人跳到他手掌上。
“小花！李茹！大牛！”
他每叫一个，就有一个小人跳过来跳上他的手掌。
男人指头抚摸着几个小人的脑袋和胳膊，十分亲昵。
“瞧吧！我现在，有能力护着他们了。”
“后来你报仇了吗？”顾振问。
张三木手上一抖，把小人都丢回马背上去。
“我用学到的炼技之法，把他也炼了，不过我仁慈一些，抽出了他的元魂，每次我要剥皮炼技就用他的元魂把原体换掉，让他享受一回，第一次见你剥的那张马皮也是用他来剥，今天很好，一口气剥了两张马皮，真爽！”
“所以这马，其实也是用的活体傀？”
“我能把一个活体傀炼成两个部分，如果品级更高，还能分成几个部分，也就是一个元魂能养多个子傀出来，十二品以上，能让子傀生出神智，变成真正的傀偶，与真人无异。”
顾振暗中吸了口冷气，这种炼技的吸引力真是太诱惑了。
张三木再说：“小子！我知道你学的是炼傀一道，傀和技同出一门，一通百通，你很有天分，我看好你。”
顾振略微思索了一下。
“如果炼傀也是这种害人的技法，那我不学。”
“不学？”张三木嗬嗬的笑，“我敢用命跟你换的，自然不是唬人之物，实话跟你说吧，其实这技艺是我在山上得来的一个大机缘。”
“幼年时，跟父亲在山上伐木，从东北方向有一道金光照亮了半边天，我顺着山坡爬到山顶，望见距离地面两尺高度，悬浮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就一时好奇伸手摸了摸。”
“结果那东西就一下子钻进我大脑里面，当时我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金光也不见了，光是脑海里有些文字，后来我才听说那一阵子山上有陨落的大能宝物出世，很多人上山来寻找，也不知道那宝物被何人得了去。”
“这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当年捡到的这宝物就是一篇炼技法门，我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学炼技，你要信我，我把这篇炼技法门给你，那上面记载的很多术法我虽然没有用过，但我相信能用在炼傀上。”
顾振听他这一说还真有些心动。
见他不说话，张三木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害我妻儿一家性命，就剥个马皮太便宜了他？我给你说，养人皮剥才是最赚钱的，先扒掉他一身皮，再用药按照方法喂养炼制，等他身上的皮完全长好，再扒掉一张，再继续用药喂养。”
“你不知道，人皮在这个世界上是最珍贵的纸，一张完整的人皮售价可以卖到千金，而我用他炼制一张人皮，只用一年，这个方法我可以每年剥他一层皮，剥到我死那天为止。”
看着两匹马顾振寒毛倒竖。
“既然你能说救我的话，自然有办法逃生，何必来跟我做这个交易，你让我如何信你？”
“北川的傀师目前来说只有离阳一人，你能控傀，这就是逃生的本事，但前提就是你的修为还达不到对付一个元婴修士，但加上我的炼技术，你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炼傀。”
“学会之后炼出来假人替代你我。”张三木眼睛跟顾振对视，毫不掩饰激动。
“你需要我的炼傀术，我需要你帮我炼假人，就是这么简单。”
“成交！”
顾振毫不犹豫答应。
张三木眼神飘忽，再道：“我还有一个条件，脱身后你我前嫌尽释，既往不咎，今后各走各，你也不能再找我麻烦？”
顾振指着车上躺着的人，“连她一起带走。”
“没问题。”张三木脸上扭曲了一下，“但我还要保证我家人的元魂完好，顾不上你们，你自己保护她。”
“现在告诉我，你要带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交给什么人？”
马车在天空飞了好一会儿，近在咫尺的九层塔怎么走都在外围游移，飘飘忽忽的马车仿佛在九层塔边缘绕着圈子，就是靠近不了。
“哈哈！”张三木一声大气的笑。
“你听过九转山河的玲珑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