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便都望着面具男。
“头!你说,现在怎么办?”
“放了这小子,让王爷带他回去,我估计他会昏迷上几天。”
“就这样放了?”边上的男人十分惊愕。
“头!他可是认得我们几个的脸,这以后在军中遇见了,他会报复我们的。”
“嗬!”面具男嘲笑一声。
他也没说什么话,但蓦然间手上一招,一柄利器就划过去,直接切断了身边一个下属的脖子。
男人手上动作飞快,腾身而起,几下就连杀四人。
还剩下一个下属连忙的后退,面具男走近一步,冷笑道:“怕他认出你们来……其实,我也怕。”
说完这一剑把这人扎了个透心凉。
拭干净剑上的血,男人再蹲身,探了探顾振脖子上,确定他没事后,便起身走了。
男人走后过了好一会儿,街道那边才有人声传过来。
有人抬着火把,大声喊了一声:“凌风!”
另外一个便喊了声,“顾公子!”
“他们这是逛到哪里去了?”
“听刘叔说,看见凌风和一个年轻人往这边走的,不过刘叔也没注意他们有没有折回去。”
“这边是西市,晚上都没人,他们来这里干嘛?”
“是呀!这个凌风,让他送人回府养伤,他怎么把人带这边来了。”
“欸!这边的雪还有人清理过,你看地上。”
“既然清理过,便应该有人来过,算了,他们不会在这里,我们去别处看看。”
几个士兵喊着凌风,顾公子,从西市路口便右转,绕别处去了。
一直僵卧的凌风蓦然动了,双脚使劲蹬着地面,连着蹬了无数下。
最后艰难的,凌风竟然翻了个身趴着,但这一翻,他双肩骨头都碎了,也爬动不了,张着大口急促的喘着气。
眼睛依稀能看见不远处扑在雪水里的顾振,以及边上的几具尸体,但他的喉管断了,发不出声来。
凌风就绝望的用眼睛看着顾振的方向,那边,也是西市入口,远处火把的光慢慢走远,这一批搜救的人也走远了。
四周再沉入黑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配剑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手上抬着火把。
他在西市入口处站了一下,也看见了被清理过的雪地,他还用脚踩了踩露出来的青石。
“这个凌风,到底把顾振给领哪里去了?”
凌风努力抬头,认出来是夜鹰,但他喊不出声,就急促的在地上蠕动,用脚一下下蹭着雪地。
很细小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四周一团漆黑。
夜鹰把火把往西市里面伸了伸,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地面清理不干净的雪。
他转身想去别处看看,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少年跑过来。
“夜鹰,怎么样,这里有没有人?”
“白英哥!”夜鹰喊了一声,“我没进去,但这里的雪清扫过,没有脚印,他们不在这里。”
“嗯!那去别处看看。”
凌风的心顿时死了,抬起的脑袋又无力的靠回地上,脚也不动了。
两人转身要走,忽然白英又停下脚步。
“夜鹰,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夜鹰回头。
“我刚才,也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但听不清楚,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我们进去看一下。”
“不要吧,这是杀人的地方,他们没事,来这里干嘛?”
“哎呀,就进去看一眼,我听见里面有声音,走,我们两个人有伴,进去。”
夜鹰嘿嘿一笑,“就你小子也会怕黑。”
“当然怕了。”
“这鬼还怕恶人呢,你有啥好怕?”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的搭肩走进来,火把照出一丈距离,才走进来几步,白英就笑不出来。
“前边像是有人。”
夜鹰脚下顿了一下,放开搂着白英肩膀的手,赶快跑进去。
死人是头冲着外面,一只手也抬往外面,奔跑时从后面被追击杀死,遍地都是血污。
随着无数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这片空地上,夜鹰一声“我去”,蹲下身来,火把凑的近些去看尸体身上的伤痕。
白英蹲在前边,小心的喊了声:“顾振?”
夜鹰心头一紧,赶快跑过去,顾振身边的雪水已经冻成了冰,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冰雕。
白英局促的伸手,往他鼻子上探了探,而夜鹰急忙的一把将人推得翻了个面。
“快通知王爷,人找到了。”
“人还有气。”白英小心的说。
夜鹰已经把顾振半身扶起来,他身上那些冰棱子咔嚓咔嚓的碎开。
“你干什么,快放下。”白英急忙的把夜鹰一推,“这人都冻硬了,你这要把他的腰给掰折了。”
夜鹰有些慌,连忙站起从衣服里面掏出信号箭来,往天上丢了一支。
“凌风人呢?”
夜鹰举着火把脑袋转往别处,终于看见雪地上匍匐着一具肉体。
凌风用一种很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头使劲往一边扭着,屁股微微翘起,双足在雪地上一下下踢蹬,他身后,是拖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就用这个姿势,一点点慢慢的往顾振的方向挪动。
夜鹰手中火把往下一移,入眼看见都是凌风一身的血迹,刺得他眩晕。
……
顾振这没有边界的一觉,昏昏沉沉睡了四天。
他苏醒时,桑元就坐在床边上,拉着他一只手,眼圈青黑,头发也蓬松不梳,一脸都是胡子渣,满脸憔悴。
顾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桑元,似乎没有认出来的样子。
桑元小心的凑近些,冲他露出来一个笑,声音沙哑的问:“你觉着现在怎么样?”
顾振眼睛一闭一睁,终于有些情绪出来,呐呐问:“桑元,你干什么去了,这个鬼样子?”
桑元一听这话,险些都哭出来。
“老顾,你这回可真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连渡劫都能挺过去,就折在这小小的北川城里边了。”
顾振挥开他的手,笑道:“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来给我哭丧。”
他撑着床铺想坐起来,桑元赶快按住他双肩。
“躺着……你好好躺着不行。”
“干嘛?”顾振有些生气,“我好好的,你在跟前我怎么躺得住,滚开!”
两人一通拉扯,忽然脚步声起,李牧气势威严的大步走进来。
人带过来一股劲风,把房间里面的暖气都冲的散开,就透进来冰寒煞气。
顾振和桑元都一滞,同时转头,桑元双手还按在顾振肩膀上,半身俯在顾振上方。
而顾振勉强以肘支撑,抬起了脸。
李牧脸色阴沉,沉沉的道了声:“醒了?”
桑元放开手,回了一句,“还好吧!”
李牧走到床前,手从披风下面伸出来,原本想要给顾振把脉,但桑元屁股还坐在床边,双眼直视着他。
瞧刚才的样子,顾振也不像虚弱无力,自然不需要他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