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把顾振带回安阳,天已经大亮了。
听租车行的人说,这老头花了重金买下三匹马和一辆车,要赶去魇城。
所以三匹马跑起来的速度,不说日行千里,日行几百里是能做到的。
依顾振估计,半天一夜,这老头已经出了北川城,上了魇城的道。
“这老小子心虚着呢!跑这么快!”
“卖国求荣,不跑快点怎么行?”桑元诙谐的一笑。
“现在才让北川这边布防,帮忙拦截怕是来不及了。”
“只能去魇城堵。”
顾振指尖在北川地形图上划了划。
“出北川要进魇城有几天路程,这一段路过于荒芜,会不会有土匪半路抢劫?”
桑元双拳一碰,“对呀!让北川士兵假扮土匪,先把他们劫走控制起来,再去那小娃儿身上弄这虫子。”
“我的意思是……”顾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已经跑出了北川城,在北川城追不上,那不防发通缉令,让魇城出面来抓人。”
“这个……跟土匪抢劫有什么关系?”
桑元不懂了,“要发通缉令,直接发就行,你干嘛提土匪?”
“我这是提醒,这条路上会有土匪抢劫,如果他们遇上土匪,梁其佑如果识趣舍财那倒好,就怕他们舍了财还丢了性命。”
桑元沉默了一下,小心问:“梁子婴身上有虫子,要是他被人杀了,那虫子是不是就死了?”
“应该不会。”顾振直言告诉他,“这虫子会爬出来,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去。”
说的这么可怕,桑元连脸上的肌肉都抖了抖。
“顾清风,你说实话,这虫子拿出来了,你要怎么处理?”
顾振跟他对视,露出来一丝笑,慢慢的说:“我活了几千年,其它东西我都会考虑需要,但唯独寿命,是我不需要的。”
桑元过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几千年那是以前,你现在就只有一百年寿,连那李牧都比你活的时间长。”
顾振懒得跟他斗嘴,脸色一沉,“梁其佑卖国,挟子潜逃,各州府都有职协助缉拿。”
桑元收回念头,把这个诏令通过令牌传了下去。
两人雇车,只见店家赶过来一辆宽敞气派的马车,车帘上都是缀有珠饰,上好的缎子,车轮上也包着一层皮革,马车驶过来时,只在雪地上压出来两条车辙印,都没有多大声音。
顾振摩挲着下巴,问桑元,“你从哪找的这么好的马车?”
桑元嘿嘿一笑,“你身上带伤,路上太颠簸,车子不好那你也吃不消。”
他把顾振扶起,“走吧!再耽搁,更追不上了。”
两人走到车前,还过来一个小厮在地上放了脚凳。
顾振踩着凳上了车,才转身看这小厮一眼,只见小厮一屁股坐在前头赶车。
桑元随即进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车子一走,顾振再把帘子撩开,赶车人听见动静,转回头冲他一笑。
顾振很不舒服把帘子一放。
“进来吧!让你的下属来赶车。”
坐在前头赶车的白士先脸色一僵,嬉皮笑脸的钻进车厢。
“原来你早就看见了。”
他手足无措的搓着手,偷眼见顾振黑着脸。
顾振挤出来一个笑。
“这么好的马车,也就王府里边才有。”
“那是……”白士先脸上极不自在,“我之前有些对不住你,听说你要回去,就顺路,捎你们一程。”
说出来见顾振脸色又黑了,他赶快改口,“没有没有,是你们自己租车,我想着来蹭蹭车。”
车厢里面冷下来,气氛尴尬。
顾振眼睛在桑元身上转了转,桑元装着发送消息,都不看他把身体转过去些。
顾振过了一下才问:“你怎么跟来了?”
“我要回北川城,跟你们顺路。”
白士先直接厚皮老脸的这样说,车是他白士先专用的,给顾振这个伤员坐了,他这个主人还要说个来蹭车。
白士先有些觉着不服气,是我要回去,求着你们来蹭车的吧?
怎么对方还这个态度?
顾振脸上冷冰冰的,一点蹭车的觉悟都没有,反倒说:
“你回去有马骑,再说了,你带着侍卫,几个人慢慢的欣赏风景,游山玩水多好,何必跟我一个伤员挤在这一辆车里。”
白士先:“……”
“再说了,我早晚都要换药,你不熏的慌?”
“你一个大男人,换药怎么了?谁爱看你换药?”
白士先脸上有些挂不住,吼了一句。
连桑元都转过脸来,呆滞的看着他。
白士先十分尴尬,小声道:“骑马多冷,挤在车里暖和。”
顾振直接把披风拿出来,丢给白士先。
“王府的东西,不敢笑纳,请收回去。”
看见披风,白士先就怂了,嘿嘿的赔了声笑。
顾振闭目,靠在车厢上。
白士先屁股只担了一半座,腿都麻了,但见顾振脸色煞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再大的火气也消了。
“我就是,也不是故意,我怎么会知道出个门,也会有人来绑架,我,我……”
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着说不出口。
顾振睁眼,眸子里一股疏离,漠然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
一句话说出了全部,白士先心生愧疚,抓过披风,掀帘跳下去了。
桑元拉开窗帘看了看,责备道:“这是人家王府的车,你倒把人家撵下车去。”
顾振侧过头看着桑元。
“桑元!你说他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桑元脸上一僵,试探问他:“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血婴案,也许主谋就是北川郡王李牧。”
“怎么说?”桑元吓了一跳。
“长生丹是为李牧炼制,如果不是李牧授意,谁敢用几十上百年时间,明目张胆的就在郡王眼皮子底下养血婴,炼丹药?”
“还有之前那个主事炼丹的男人,我总觉着有些眼熟,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如果让我见到了这个人,我记得他的声音。”
桑元又吓了一跳,小心的凑近些问他:“你说你对这个人有些熟悉,那是,在何处的熟悉感?”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见过一面,不论身高还是体型,还有身上那种气质,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反正很熟悉。”
顾振努力回想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但大脑里面许多影子重叠,根本辨不清谁是谁?
“桑元你说,这个男人,会不会是我现在用这个身体所认识的人?”
“有可能。”桑元也无解,只能顺着他的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