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前,西风卷着黄沙掠过校场,青石缝隙里几茎枯草簌簌发抖。本该列阵操练的时辰,校场上却传来阵阵嬉笑。
\"都给小爷站稳了!\"鎏金弓箭被一青年用力拉起。织金锦缎的袍角从玄铁重甲下翻出来,他身后那群青年顿时哄笑起来。
\"崔九,你猜我这一箭能不能射中?”
顺着那锋利的箭头所指向的方向定睛望去,才能惊愕地发现,这些人瞄准的目标竟然并非寻常的靶子,而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可怜的“靶子”并非什么战俘,而是与天祈士兵身着相同甲胄服饰的伤兵和残兵。
这些伤者身上的甲胄已然陈旧不堪,已黯淡无光,岁月的尘埃和塞北的黄沙无情地侵蚀了它。而他们所穿的衣物,不过是最为普通常见的棕色粗布制成,朴素无华得如同路边的枯草。
那些被残忍地当作活靶的伤兵们,脸上有无尽的恐惧、苦苦的求饶以及深深的绝望。然而,在这群悲惨之人的脸上,唯独不见丝毫反抗的意图。
周围许多留意到这边凄惨状况的士兵们,也都纷纷默默地低下了头,选择视而不见。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悲哀而压抑的氛围,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只见一支利箭疾驰而出,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朝着目标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然闪现而出。此人动作迅捷无比,犹如一道幻影瞬间出现在利箭前进的路径之上。他伸出一只手,手掌准确无误地迎向了飞速而来的利箭。
那人的手指紧紧握住箭身,他随即稳住身形,成功地将这支夺命的利箭牢牢抓在了手中。
随着利箭被截住,原本即将消亡的生命得以幸存下来。沈霁霖折断手中的箭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厉声呵斥道,“干什么呢?!”
无数道目光聚拢而来,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困惑,或不屑,都落在了沈霁霖身上。
刚刚射箭的青年一脸火气,理直气壮道“你谁呀?害小爷输了比赛你担待得起吗?”
沈霁霖下巴微微抬起,直视着问话的那个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祝将军的副将。昨天刚刚到军营,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了他的来头,那些吊儿郎当的青年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来劲,有的甚至吹起口哨挑衅,“哟!竟然还有人敢管我们黑鹰军的闲事,看来新来的出头鸟呀?劝你还是去打听打听黑鹰军的来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得挑对人,不然当心火势太大把自己烧成灰。”
“哈哈哈!”一群一看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青年仿佛打了什么胜仗一样,一个个得意洋洋,哄堂大笑。
沈霁霖听闻此言后,眼神之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他也发出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声。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回击道,“我管你什么来头?目无军纪、残害同袍、不知悔改,就算你是元帅,今天管这‘闲事’,我问心无愧!”
只见黑鹰军中,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还算周正的男子霍然挺身而出。他一边迈着大步向前走,一边将拳头紧紧握住,只听得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响声。
走到近前,他猛地停下脚步,用充满不屑和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比他矮了一头的沈霁霖,然后扯起嗓子大声吼道:“哼!好狂妄的家伙!就凭你这毛头小子,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像你这种自命不凡、一身正气、整天把嫉恶如仇挂在嘴边的愣头青,爷可见得多了去了!等你多挨几次毒打,多撞几回南墙,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啦!”
那人虽然看着气势汹汹,可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清楚的,见沈霁霖一上来就是副将之职,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们对峙,肯定是有实力的。
但黑鹰军的人大多是不讲什么道义的,怕自己打不过丢了面子,就不约而同地围攻沈霁霖。
面对多人的同时袭击,沈霁霖眼中燃起战意,嘴上功夫也不输给他们,“该学会做人的是你们!一起上要是还被我全部撂翻 就脱了铠甲回家找你爹娘问问,为什么生而为人他们却不教你们做人!”
\"找死!\"那几人在军营里嚣张跋扈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大肆辱骂过,一个个当即火冒三丈,攻击起来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一个人随手抄起木棍用力挥出,是下了死手,好像丝毫不担心出了人命会被问责,距沈霁霖头部只有几寸时。
沈霁霖旋身而起,一脚踩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并在他肩膀上借力从他头上越过去,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与他们拉开了安全距离。
玄色披风扬起瞬间,地上的石子被风带动,顺风飞出。砸在了冲在前头几个黑鹰军下颧骨上发出闷响。
一个长相偏文弱的青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瓶,抽掉瓶塞,将瓶中无色的液体倾倒在旁边人递过来的箭头上,趁着场面混乱,拉弓射箭。
沈霁霖敏锐地察觉了飞射过来的箭,心想 ,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蠢?他们自己的人都还在这边呢,也不怕误伤自己人。
可是一群纨绔子弟凑成的黑鹰军里哪会有什么情分在呢?就算这一箭射中的不是沈霁霖而是黑鹰军的人那又怎么样?只能怪那人自己倒霉喏。
沈霁霖目露嫌弃与反感,看到这群人才真正知道这世界的物种多样性,真是把人类中所有品性败坏的人都挑出了一个典型,放在了黑鹰军里。
难怪对付一个小小的南陵要费这么大劲,原来是有一大群帮倒忙、拖后腿、窝里横的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