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潭之上,水汽氤氲,四人一参缓缓没入温润的灵泉之中。
泉水仿若灵动的绸缎,轻裹着身躯,丝丝凉意与磅礴灵力交织,直沁心脾。
血龙参惬意地浮在水面,小小的身子随波轻晃,许是缓过了神,又或是本性藏不住话,下巴一抬,开启了吹嘘模式:“哼,你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可知我随便拉泡尿、吐口口水,放到外头,那都是绝世珍宝!生死人肉白骨,于我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没等众人反应,血龙参“嗖”地拔下一片叶子,在众人眼前晃得跟风车似的,吹得腮帮子鼓鼓的:“再瞧瞧这叶子,瞧见没?随便一叶,那都是实打实的天材地宝!别人吭哧吭哧在深山老林、冰天雪地苦修一千年,头发熬白了,皱纹爬满脸,结果还抵不上我这小小一片叶子!”
说罢,它把叶子小心翼翼收好,双手叉腰,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睨着众人,满脸傲娇:“跟你们说,往后抱紧本大爷的大腿,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们,要是惹毛了我,哼,这等绝世好物,你们连味儿都闻不着!
它眉飞色舞,说得唾沫横飞,全然没注意周遭愈发安静。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血龙参圆溜溜的眼睛一扫,这才惊觉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像是饿狼盯着肥羊,满是垂涎。
它浑身一僵,噤若寒蝉,手脚慌乱地划动几下,往后缩了缩。
“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
砚安率先打破沉默,咂咂嘴,胳膊在水里随意划动几下,凑近瑾瑜,挤眉弄眼道:“我跟你说,泡这么会儿,我愈发觉得它香气勾人了,之前还没察觉,这会儿灵泉一泡,灵气灌进鼻子,它浑身那味儿,绝了!”
瑾瑜嘴角抽了抽,目光紧锁血龙参,舌尖轻舔下唇,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别说了,本还能忍,这下可好,被你一挑,我还真馋它身子了。虽说答应不吃,可它这周身宝贝,动动念头也不犯法吧?”
说着,作势朝血龙参伸手。
血龙参瞪大眼,惊恐地尖叫:“你、你们耍赖!刚说得好好的!”
砚欣怡在一旁捂嘴轻笑,眼波流转,慢悠悠开口:“我也是,起初没觉着,如今听它这么一吹,又泡在灵泉受灵力滋养,愈发诱人了。”
她玉手撩起一捧泉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一点点朝血龙参挪去。
血龙参慌了神,左顾右盼找退路,却被三人围在灵泉中央,无路可逃。
它小脸憋得通红,急中生智,眼眶一红,“哇”地大哭起来,泪水簌簌滚落,和灵泉融为一体:“你们这群坏蛋!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我、我……怎么能这样对我!”
瑾瑜眉头微皱,手在空中顿住,无奈叹口气:“罢了罢了,吓唬你的,还真哭上了。”
转头看向砚安、砚欣怡,使个眼色,示意他俩消停。
血龙参抽抽搭搭,泪眼朦胧中仍警惕地盯着三人,身子抖个不停,暗暗发誓,往后再不多嘴,省得招来这无妄之灾。
灵泉中氛围稍缓,可暗流依旧涌动,谁也不知,下一刻这血龙参又会惹出什么风波。
瑾瑜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目光在瑟瑟发抖的血龙参身上来回扫视,悠悠开口:“话说你这么小小的一个,身形单薄得跟豆芽菜似的,还毫无战斗力,平日里孤身守在这灵潭,要是哪天撞上实打实的坏人,该怎么办?难不成光靠嘴上逞强?”
血龙参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眼下都快把我折腾散架了,还有脸问这话!”
可形势比人强,它哪敢如实说,小脸上立马堆起逞强的神气,挥了挥小拳头,扯着嗓子嚷道:“哼!谁要是敢招惹我,我一拳打爆他!让他尝尝本大爷的厉害!”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比划两下,溅起几点水花。
见众人满脸戏谑,血龙参也知这狠话没什么威慑力,轻咳一声,敛起浮夸模样,正经说道:“罢了罢了,跟你们说实话,我邻居挺厉害的,有它罩着,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灵潭周边,我也能安心守灵这么多年。”
瑾瑜来了兴致,微微挑眉,随口问道:“哦?那你这神秘邻居是谁?人又在哪呢?我们一路过来,可没瞧见有什么狠角色。”
血龙参下巴一抬,满脸傲娇:“出门去了吧,估摸是有事外出了。不然,就凭你们刚那凶巴巴的架势、满肚子坏水的盘算,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压根不能活着走到这儿!”
瑾瑜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只当它放了个屁。
“少拿这话唬人,真有那般厉害的角色,还能留你个小不点儿在这儿吹牛皮、扯大话?我看你是急中生智,编瞎话蒙我们呢。”
说着,还朝血龙参泼了捧水,溅它一头一脸。
血龙参气得满脸涨红,手脚并用抹掉脸上的水珠,嚷道:“爱信不信!等我邻居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它边嚷嚷,边偷偷瞥向砚安三人,见他们似笑非笑,心里直发怵,暗暗祈祷邻居快些归来,好镇住这几个难缠的主。
话音一落,灵潭中气氛骤变,瑾瑜率先敛去脸上的嬉笑,神色一肃,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周身衣袂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灵泉灵力仿若受到感召,化作莹白细线,源源不断朝他掌心涌去。
他眉间微蹙,额上隐有汗珠滚落,显然是在全力运化这磅礴灵力,身躯微微颤抖,似在与灵力磨合、角力。
砚安不甘示弱,眼眸一睁,里头闪过一抹决然,身形如电,刹那间挪到灵潭灵力最浓郁之处。
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打出的手印光芒大盛,引得灵泉翻涌不息,漩涡骤起。
灵力似脱缰野马,呼啸着冲进他体内,将他衣衫鼓胀得满满当当。
他闷哼几声,脸上却挂着畅快的笑意,沉溺在灵力灌体的舒爽中,丝毫不肯松懈。
砚欣怡则身姿轻盈,如一朵缥缈仙云,悠悠落定在潭边一块平整巨石上。
她美目轻阖,朱唇微启,轻吟起古朴晦涩的吸纳心法。
刹那间,灵潭泛起粼粼波光,灵力化雾,袅袅升腾,柔顺地缠上她的身躯,从毛孔丝丝渗入。
她眉间的花钿仿若汲取了灵力精华,愈发明艳,周身散发出的馥郁灵气,让周遭花草都微微颤栗。
祁名最晚动作,却最为沉稳。他身形挺直,仿若一棵苍松扎根潭底,缓缓伸出双手,掌心朝上,似在托举这一潭灵力。
随着功法运转,灵泉以他为中心,泛起圈圈涟漪,灵力呈螺旋之势攀升、汇聚,尽数没入他体内。
祁名面色沉静,唯有喉结滚动,昭示着灵力入体的汹涌。
四人各施其法,一时间,灵潭灵力仿若沸腾的开水,浪涛拍击、水花四溅。
血龙参瞧得目瞪口呆,悄悄往后挪了挪,生怕被这狂暴灵力波及。
潭中灵气风暴愈演愈烈,上空云层都被搅得翻腾、变色,隐隐有雷鸣之声传来,似是天地都在为这场灵力盛宴震颤。
良久,四人吸纳渐入尾声,周遭灵力风暴缓缓平息。
瑾瑜率先睁眼,眸中精芒一闪,浑身气势陡然攀升,仿若利刃出鞘;砚安长舒一口气,舒展筋骨,骨骼咔咔作响,脸上满是餍足;砚欣怡轻启双眸,眼波流转间灵气四溢,抬手理了理鬓发,尽显温婉;祁名则负手而立,周身气息雄浑厚重,仿若巍峨高山,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