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让她编这个故事,她打死也不敢说是贺浔州暗恋的她。
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让一个商界权贵主动弯腰,她何德何能啊。
贺浔州一本正经地睨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开了口。
“之前我以为栀栀喜欢唯琛,想着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不想插足他们,后来发现,她跟唯琛的感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于是我主动表白,追求栀栀,我们就顺理成章走到一起了。”
他嗓音谦和,温和有力,仿佛玉石撞击水波,有种轻灵的美感。更重要的是,信服力度十足。
阮母感叹着:“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经历了这些磨难,如今也算真正获得幸福了。”
“对了,你们的婚姻是还没公开吗?”阮母问,“那天我碰到你好朋友的妈妈,提起你结婚的事儿,她们竟然还不知道。”
贺浔州牵着她的手,眉宇浮现隐约深情:“栀栀还没毕业,领证又仓促,所以目前还没正式公开。”
“原来是这样啊。”
阿姨又切了盘新的橙子,听到他们的聊天,主动搭了话。
“是啊,咱们栀栀这才刚大学毕业,现在都流行女性独立自主,提倡晚婚晚育,结婚这么早免不了一些无聊的人说闲话。”
阮栀言笑了笑:“妈妈,您放心好了,到了该公开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公开,现在不公开,浔州也是为了保护我。”
贺浔州:“我比栀栀年龄大一些,护着她也是应该的。”
两人的互动自然而然,细节处体现绅士般的爱意,阮栀言都有些迷茫,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许久,默契感经年累积形成。
阮母的视线在小夫妻之间流转:“之前没见过浔州,还以为你们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应付家长随便凑合结婚了,今天一见,我通过他的眼神就知道,浔州绝对靠得住。”
阮母不舍地拉着女儿的手,反复念叨着:“栀栀,你能幸福妈妈真的太开心了。”
“有浔州护着你,妈妈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兴许有些动情,感触颇深,阮母眼角有些红,几滴泪不自觉落了下来,“栀栀,那几年因为你爸爸,你情绪低落,妈妈的日子也不好过,母女连心啊……”
“饭做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阮父立刻转移了话题。
趁着二人洗手的功夫,阮父瞪了阮母一眼:“你刚才说什么呢!”
“你真敢把那些都告诉贺总吗?现在栀栀每年还都得去看望沈康年,你觉得贺总如果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真会不嫌弃栀栀吗?”
阮母悔恨得不轻,急得连连叹气:“刚才我没控制好情绪,是我不对,不过我觉得贺总对栀栀是真心的,不会介意那件事的。”
阮父有些急躁,语气不善:“你凭什么确定不会介意?”
“那件事说白了,我女儿什么都没做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患,你还在这儿跟我急眼!”
阮母越说越气,也只能压低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
两人又吵了几句。
最后阮父先服的软,耐心哄了几句,阮母才勉强将怒火收住,二人出来时,又是一对和和美美的夫妻了。
*
吃完饭之后,阮父和贺浔州去楼上书房讨论公事。
阮母拉着阮栀言的手,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眼眸有些湿润。
“对不起,栀栀,刚才是妈妈说错话了。”
阮栀言望着妈妈疲惫的脸颊,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眼眶,抿了抿唇:“没关系的。”
“刚才怪我没控制好情绪。”
“还有个原因,我最近见那孩子的姨妈了,所以总想着这事,他姨妈说他最近情况好了很多,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可能过不了太久就能彻底康复了。”
她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天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沈康年能顺利康复。
阮母捧着女儿白皙的脸颊,眼中浮现心疼,声线格外温和:“你千万别因为那件事继续苛责自己了,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们这些大人做错了。”
“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应该一起承担。”阮栀言坚强地笑了笑。
“你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太坚强了,妈妈想心疼你,你却说不用,可你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呀,别人都在家里娇花似的养着,可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痛苦。”
想到这里,阮母的心就像钝刀割心口似的,一阵一阵地痛,连续叹了好几口气。
她紧紧地握着阮栀言的手:“好在老天有眼,帮你找了个这么英俊又这么疼爱你的男人。”
毕竟欺骗了妈妈,阮栀言心里过意不去,也不好意思正面回应,只是扯了扯唇角,继续听阮母下文。
“之前我可能说了一些不利于贺总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如今妈妈也想明白了,他是私生子又怎样?有能力有手腕比什么都重要,知道疼你,还肯为你花钱,这对你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赶紧摇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
阮母:“栀栀,你跟妈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心里还怨恨你父亲呢?”
阮栀言垂下眸子,轻声细语道:“有一点点。”
主观上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可因为他的执念,这些伤疤都只能落在她身上。”
时间久了,很多旧事的细节淡忘得差不多了,可那一年的经历如跗骨之蛆,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偷啄着她的神经末梢,让她一秒也不能好过。
原本两个人想下午就回去,可阮父阮母非让他们留下吃过晚饭再说。
阮父心情不错,跟贺浔州小酌两杯。
比起中午,大家熟悉了很多,这顿饭吃得和乐融融,更有一家人的样子。
“妈妈,你别给我加菜了,我吃撑了不好开车。”阮栀言嗔笑着看向阮母。
贺浔州饮了酒,肯定不能开车,只能由她开车回去。
阮母皱皱眉:“大晚上的,你开车我不放心。”
阮栀言:“我这驾照都拿了三年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阮母哼了一声:“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找个代驾?”阮栀言想让他拿个主意。
阮母眼睛一亮,又有了新的提议:“你们明天又不上班,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啊?还不如留下来,我想栀栀离家这么久,应该也很想念她的小床吧。”
“你俩干脆就睡栀栀的床吧?那张床大,绝对够睡了。”
阮栀言与贺浔州对视,眼中闪烁过无数个拒绝,祈求的小眼神转动着,脑细胞快死干净了,想随便编个理由回去。
她在默默请求贺浔州的帮助。
他刚才编故事编的挺好的,想必编个理由更不在话下?
贺浔州坐姿端方,脊背挺括,远远看着如松似柏,他淡淡笑了笑,接下了阮母的话:“既然您开口,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