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球厅的时候,冯凯泽他们已经都睡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免有些唏嘘,从出狱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似乎都是我在被动接受着,渐渐的我感觉自己似乎想要主动去争取什么。
到了现在,权衡利弊已经开始慢慢的熟稔。我不想变成那种功利或是工于心计的人,但就像是郎建木那会对我说的,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想要齐修远加入的原因,几个兄弟中,也就是冯凯泽对于谋略还算拿手,可他总容易冲动,这种冲动是压抑之后的迸发。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一起,带着兄弟们走的更远,更要让每一个人兄弟都不会落队。
这就是齐修远给我的感觉,冷静,孤勇,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城府,当然,这是我的一种感觉,至于我的感觉是否正确,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得到答案。
抬了下手腕,习惯性的看表,才想起来,手表已经送给齐修远了。
“怎么醒了。”
我伸手接过票子递给我的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感觉院子里有人,后来发现是你,正哥。”
票子挨着我坐下,一条腿蜷着,一条腿朝前伸着,和我碰了下酒瓶,喝了一口。
“票子,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心里的疑问再次升腾看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票子是个不简单的人。
年纪不大,身手了得,沉默寡言,还那么的义气。
票子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半晌也没有吭声,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直到一瓶酒喝完,他把酒瓶放到脚边站了起来。
“正哥,难道你忘了吗?”
他突然蹲了下来,异常认真的看着我。
“啥?”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觉得这家伙有些不对劲。
“那晚我和你讲的,你对我说的,你说你和我......”
“票子,不是,等等,啥玩意。”
我顿时有些慌,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不对劲呀。
“那天晚上,你拉着我的说,你说......”
“停!票子,妈的,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啊?”
这下轮到票子懵逼了,他一整个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表情,比我刚才的表情还要夸张。
“正哥,你不是说,你和我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我给你讲的那些事情,你谁也不会告诉吗?”
“我艹。”
我换了一口气,差点被这小子给吓到。还以为我什么时候喝多了,和他表达了什么奇特的情感呢。
这才想起来,当初的那个晚上,我们几个都喝的七荤八素,票子是拉着我讲了很多。
什么老家,什么什么的,可当时的我已经处于迷离的状态,自认为清醒,其实第二天完全断片了,根本不知道他都讲了什么。
票子估计是猜到我忘了,直接把胳膊伸到了我面前。
我知道他是在让我看他的那个纹身,平时我也会看到,只是现在这么仔细的端详才发现,那是个类似于臂章的图案,而且在最下面的位置,还用不起眼的颜色,纹了一串数字。
他背对着我,用右手自前而后的放到了左肩膀上,在他身上需要的伤疤中,我看到了个圆圆的疤。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戳到留下的,边缘的那一圈不规则的凹凸,看起来有些夸张,而且这伤肯定是很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正哥,对不起,无论你记得不记得当初我讲了什么,可我瞒了你一些事情。”
“哦?”见他转过身,重新把短袖穿上,我就知道,这家伙要和盘托出了。
“我是个通缉犯。”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如果住旅馆或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拿出过自己的身份证,因为,我不能拿。”
“所以,你那次讲老家的事情。”
我大脑像是被什么猛的锤了一下,那些酒后记不得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报仇,杀人,逃跑,回不去了,战友......
票子当过兵!
虽然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也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可仍旧挡不住内心的那种一阵阵的激动,票子当过兵。
入伍两年,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已经被当做好苗子来培养,甚至破格参加了一些小规模的实战。
肩膀上的伤,是弹孔。
票子自幼丧父,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从小为了不被欺负,就练就一身打架的本领,最后母亲防止他学坏,求了很多人,才把他送去当兵。
那年他回家探亲,发现母亲居然被村霸给欺负了,母亲性子烈,可为了票子,一直都在忍着。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回家的票子耳朵里。他没有去问母亲,而是直接找到了村霸。
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原来,自从票子离开之后,他就时不时的跑到票子家里去,票子母亲怎么能反抗得了,于是只能忍着。
那天,票子把村霸砍了一百多刀。等被人发现的时候,村霸早已经没有了人样儿。
票子趁乱跑回了家,母亲见他一身是血,也猜到了八九分,不由分说的就把票子给赶走了。
再后来,票子一路逃到了津市,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只能找一些不绝对需要身份证的工作。
于是就认识了冯凯泽他们,起初和他们在一起,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再后来跑到了修理厂上班。
“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跟我。”
当初我通过冯凯泽认识了他们,大家并没有共事太多,就选择了拜把子做兄弟,凭的不过是年轻人的脾气相投,和那股子血性。
“因为你和我班长很像。”
票子眼眶一红,我就懂了。
“好兄弟。”
我拿起自己的酒瓶喝了一口递给了票子,票子喝完了剩下的。
就在我们两个四目相对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居然是我姐。
“喂,姐,你怎么还没睡呢。”
我接通,放在了耳朵边上。
“正儿,正儿,快来救我。”
电话那头是我姐急切的声音。
“姐,怎么了,你在哪里。”我立马慌了,边说话边朝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