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车按着喇叭,闪着车灯,直接冲开了人群,有人直接被撞出去很远。
车子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些穿着黑色运动外套的人,发型各异,但手里都清一色拿着刀。
有人开门,沙晋鹏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黑色的竖领西服,没有系扣子,里面的白色衬衣显的更加的扎眼。
帽子之下,是一张偏向于女性化的脸,很秀气,二十二三岁,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邪魅。
特别是他的嘴唇,淡淡的粉色,配上高挺的鼻梁,和那双长睫毛的眼睛,若是不讲话,很容易被人当成是个英气的女孩子。
他用手抚了抚帽檐,开始打量周围摸不着头脑的村民。
最后目光定在我的身上,他一手插进手袋,开始慢慢的走向我,那些村民哪里敢挡,毕竟他身后可是跟着二三十号人的。
票子挪动了下,站在了我的身前。
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票子回头不解的看我。
沙晋鹏走到距离我们大概一米的地方,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哥。”
他突然弯腰鞠躬,身后的那些人站在车子的两旁,齐刷刷的一起鞠躬,每个人的动作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他。”票子这会儿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我点了点头,走过去托着沙晋鹏的肩膀,他这才直起了身子。
“嗯,辛苦了。”
我笑了笑,拿出一支烟放进了嘴里。沙晋鹏连忙掏出打火机,他不抽烟,可一直备着打火机,因为,我抽烟。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我和沙晋鹏走到了于向阳他爹的面前。
“孩儿,你到底想咋了嘛。”
“我说了,用陈小琴,换你儿子的命,如何?”
“俺......”
沙晋鹏带来的那些人跑了过来,把我们和那些村民隔开,面向他们,一手拿刀,一手背在身后。
“冯凯泽。”
就在我们双方都在等着对方一个态度的时候,我听到陈小琴的声音。
在陈小琴的身后,是他的父母,还有一些亲戚朋友之类的,只是他们没能到了我们身边,就被沙晋鹏带来的人给拦住了。
“琴姐,你怎么来了。”
冯凯泽一见她来,急忙跑了过去。
拦着他们的人,这才让开了路。
“听姐的话,咱不闹了,好不好。”陈小琴眼睛已经哭肿了,她抓着冯凯泽的胳膊,抬头恳求。
“我......”冯凯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顺着脸上流。
“正哥,帮我劝劝他,正哥。”
陈小琴也哭了,她看着我。
“如果你想走,今天没有人可以拦住你们。”
我走到他们跟前,用力的捏了捏冯凯泽的肩膀。
“正哥,带他走吧,好吗?”陈小琴松开了冯凯泽,眼含热泪的看着我。
我没有讲话,因为这件事,只有一个人可以决定,冯凯泽。
“冯凯泽!”
陈小琴突然提高了声音。
冯凯泽对她摇头,表情异常的痛苦。
“我一直就是把你当弟弟,现在做姐姐的要嫁人了,你闹什么闹,啊?”
“不,不是这样的。”冯凯泽慌了。
“我告诉你,明天就是我结婚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琴姐,我......”
“你给我滚!”陈小琴说完,走到了于向阳身边,用力的推开了杨文瑞和陆恒。
“不是这样的!”冯凯泽转身看向她大声说。
“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一家就是农村人,经不起你们这样闹腾,你们走吧,好吗?求你们了,你们走吧。”
陈小琴越说越激动,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吼着。
“你再不走,我会永远恨你!”
“好!”“我,我走~~~~~~”
我叹了口气,只能把冯凯泽拉进了我的怀里。
“别哭。”我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说了,只要你想,谁都拦不住,有哥在。”
“哥,算了。”冯凯泽抬头擦了一把泪,对我笑了笑,只是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说完,他就朝着人群外面走。我看了眼杨文瑞,他立马跟了上去。
“正哥。”陈小琴把于向阳交给了别人,走到我面前。
“谢谢你。”
“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我淡淡的说。
“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她笑了,和冯凯泽一样痛苦的笑。
“替我照顾好他,正哥,你是好人。”
当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了村子。
临走之前,我找了趟于向阳一家子。
留下了一句话:如果她受委屈,我灭你们全家。
我去了趟陈小琴家,给她留了一些钱。她喊我一声哥,她说我是好人。
沙晋鹏早我们一步离开了,带着他的那帮人。
出发前,他和票子聊了几句。
因为他最开始是跟票子的,也是那天在仓库面对刁斌他们时,选择留下的其中一个。
我后来住院,他带人找到了我姐,那句随时回来,就是他说的。
沙晋鹏选择追随我,是因为他最重要的人,人生最后阶段的医疗费,是我出的。虽然那段时间,我手里的钱也并不多。
他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很巧,居然和任雨是一家。
对他最好的那个老师得了重病,需要钱的时候,他找到了我,我没有思考,直接选择给钱。
我信他,是因为他眼睛里有一种东西。就像林可筠说我的,那是常人没有的东西。
他和我结拜,正儿八经皇天后土的那种。在关老爷的面前,他对我磕了三个响头。
当我决定离开市区的时候,就给他留了一些钱,让他把之前那些够义气的兄弟们聚在一起,然后不断的壮大。
直至到了三十六人,暗合三十六天罡的数字。取名:黑蝠,黑夜中潜伏的蝙蝠。
来之前,我给他打了电话。旅馆门口的那辆车上,也是他。
关于他是如何聚着手下的人,我没有问过。就像是,他已经为我积累了许多的资金,我不会去问什么门路来的,只因我信他。
那是一种,与冯凯泽票子他们所不太相同的情感。
“老大,你说凯哥没事儿吧。”
杨文瑞开着车,我扭头看了眼后排的冯凯泽。
他从那时候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表情,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凯子。”
“嗯?”
“等到了之后,我领你去个地方。”
他终于有了反应,尽管只有一个字。眼睛看着窗外,我猜,他肯定在想着陈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