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另一边传来咕噜咕噜求救声。
唐禧急得原地打转:“我给你!放了我爸妈!我把芯片给你!”
盖理一副“我就知道”的先知神情,拽着于不晚的头发甩到地上。
“早这么听话,也不会有这么多苦头。”
于不晚因缺氧而面色涨红,剧烈咳嗽,带着鱼腥气息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落。
她与被打成猪头的唐钞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信息。
禧禧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那枚芯片怎么会扯上c国情报局?
禧禧生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盖理看着鱼缸里受惊的鱼儿,注意力却集中在正事上。
“你立刻带着芯片回到A国。”
“芯片不准备份或给别人,如果以前有备份,一并给我们。”
“不准报警找外援,一旦被我们发现,我们将与你养父母同归于尽,这话不是恫吓。”
“全世界都有关于我们c国情报局的传闻,不择手段获取一切想要的信息,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这是真的。”
每句话如一记重锤,将唐禧短期内想的办法一一砸碎。
“好,我想视频看一下我爸妈。”
“回来随你看个够,记住,你没有资格提那么多要求。”
电话被挂断。
唐禧立马订好回程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
她并没将这事告诉唐妙一家三口。
能少牵扯一些人进来,是最好的。
坐在飞机里,距离A国国土越来越近,唐禧越发焦灼。
该怎么办呢?
在电话里说给芯片,只是危急情况时为保住于不晚的命而撒的谎。
情报局出动,必为国家利益而谋。
也就是说,谭银芯片里有很重要的资料,那些资料关乎国家的利益。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小心珍藏。
唐钞跟于不晚是否会为了大义,用命守护那枚芯片?
芯片到底在谁的手上?
死脑袋,快点想起来啊!
“女士,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漂亮空乘停在唐禧面前,打断了唐禧拍打头部的动作。
“没什么。”
五个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
唐禧踏入紫气园。
只要对方没找到芯片的线索,自己跟唐父母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荒唐!
这里是她的家,却被外人请进去。
看见伤痕累累的父母,一股酸涩直冲唐禧鼻腔,难受得要命。
颓废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得冷静!得把父母救出来!
“爸、妈,别怕,会没事的。”
唐钞心如刀割。
自己太没用了,女儿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屋里有五个陌生的白色人种,身上弥漫着一股杀戮。
唐禧率先开口抢占主动权,积极寻找解决方案。
“你们应该有调查过,我12岁时出事失忆,一直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说点白眼狼的话,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亲生父母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对我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感纠葛,不会因为一枚芯片让我养父母陷入危险中。”
“你们可以跟我讲一下我失忆前的事,或许听着听着,我就能想起芯片放在哪里。”
“只要我想起来了,立马毫不保留告诉你们。”
她选择相信唐父母,相信他们并不知道芯片的存在。
德维特依旧觉得这家人嘴里没句实话:“老大,咱们狠狠削她一顿,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盖理喜欢杀戮:“敢耍我们,先把她双腿折断。”
奈哲尔灵机一动:“还有,咱们试试用暴力打击她头部来恢复记忆?”
盖理觉得可以一试:“别把人打死就行。”
奈哲尔跃跃欲试,迅速扫了圈主卧,将一古董花瓶取下,狞笑着朝唐禧不紧不慢走去。
唐禧懵着后退,没想到这帮人油盐不进,无比固执。
于不晚蓦地想到浑身刀伤的田潮阳。
他们也会那般置禧禧于死地吗?
那是她倾注无数心血养了12年的女儿啊!
空前的勇气越过大脑直接支配行动,她直接用头部撞向奈哲尔,用尽全力吼道:“快跑禧禧!”
奈哲尔眸底掠过一抹厉色,手中的花瓶狠狠砸在于不晚后脑勺。
一刹那,鲜血如涨潮时的浪花,四处飞溅。
于不晚重重倒在地上,像夏日离开土壤的一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势不可挡。
她嘴角艰难勾起一抹弧度。
“妈妈——!!”
唐禧双目瞪成铜铃,眼泪飙出的同时,似箭般冲过去。
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唐钞,流着泪喊她:“禧禧快跑!不要回来!”
唐禧转身往门外跑。
于不晚用命给她杀出一条血路。
不能停留在此!
只要盖理那帮人没拿到芯片,唐钞肯定会被留下活口,用来威胁自己。
一出去,她将大门关起来拴住。
外面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特别痛。
总会有出路的。
总会有出路的。
唐禧反复念叨这六个字。
她抑制着发颤的腿,往最近的车子冲过去。
德维特拿着刀率先追上来,他们轻敌了,以为捆住唐父母就能捆住唐禧,因此没控制她。
他暴力拉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揪着唐禧头发拉出来。
“跑?再跑一个试试!”
阿稻之前一直被拴在院子里小屋,挣扎几个小时,终于获得解脱。
它从雪地跑出来,皑皑白雪衬得它毛发格外光泽帅气。
以往它见了主人,总是要边叫边跑过去的。
这次静悄悄地,直接扑到德维特身上,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口咬住那只抓着唐禧头发的手腕处。
锋利牙齿嵌入骨肉中,鲜血从嘴部滴落。
“嗷——死狗松嘴!去死!”
十五厘米银白锃亮的刀子,狠狠捅进阿稻的脖子。
温热的鲜血成股流下,将白雪染红。
“阿稻!不——!!”
唐禧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她连滚带爬去阻拦。
德维特右手已经被阿稻咬死,动弹不得,只能将刀子拔出来,反手掀翻唐禧。
阿稻脖子处似乎有个大窟窿,鲜血喷溅,染红了唐禧的双目。
唐禧搬来地上一块石头,狠狠砸在德维特头部,鲜血溅在她白净的脸上,杀气腾腾。
捡起石块又砸!
如此反复三次,德维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阿稻身子变得很软,瘫在地上,口鼻喷出的白雾特别浓。
“阿稻,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唐禧想抱起阿稻,发现它牙齿死死嵌在德维特手腕处。
奈哲尔即将追上来,嘴里骂骂咧咧。
“阿稻,快松嘴!”
阿稻卸了嘴部力气,其实它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唐禧将它牙齿从德维特手腕弄出来,踉跄抱上车内。
刚发动引擎,奈哲尔已经跑近想阻拦。
唐禧倒车,猛踩油门往他身上撞过去。
砰!
奈哲尔被撞倒在地,车子急速驶出去。
盖理车后面手舞足蹈咆哮,嘴巴一张一合,八成在说威胁的话。
唐禧打算去医院。
阿稻病殃殃躺在副驾驶座,进气少出气多。
车内血腥味格外重。
浓烈的不安干扰着唐禧的判断力。
“阿稻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真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哭腔颤抖,鼻音特别重。
阿稻奄奄一息,眼皮越来越重,却固执望着唐禧,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它虚弱叫了声,眼角流出两滴泪。
不知是因为疼痛。
还是不想主人伤心。
又或是想起了跟两个主人在春泽秋月的美好时光。
可惜,它再也等不到回去的那一天了。
“阿稻,等你好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还没给你找媳妇呢,我说过会带你到世界各地旅游的。”
“阿稻你不要睡!不要抛下我!阿稻!求求你了!!”
所有相遇的最终结局都是别离。
眼泪留不住生命的逝去。
唐禧心底的弦在阿稻闭眼时彻底断裂。
她嚎啕大哭。
歇斯底里大哭。
“啊——”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后面还有穷追不舍的车。
唐禧满目剧痛,毫无目的地逃命,不知终点在何处。
她突然很想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陪在她身边足矣。
可没有。
她茫然四顾,不知自己的手机掉落在哪里,不见踪影。
跟在唐禧车子后面的,还有司空衡的人,名为陈骏齐。
他已经跟了唐禧好几个月,是为了蹲有关原拂晓消息。
见唐禧危在旦夕,他再三犹豫,给司空衡打电话。
司空衡趁着原拂晓不在国内,大展拳脚,铁血革新,将原家那帮作乱且吸血的蚂蟥踢出集团。
如今彻底掌权,成为原氏集团董事长。
处理好公司的事,便可无后顾之忧将原拂晓接回来了!
如今接到陈骏齐的来电,以为有了妻子的消息,喜悦浮于表面。
“跟太太无关?”司空衡很失望,“唐禧被追杀关我什么事?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便是苦难人,我不是救世主。”
他可没忘记,唐禧当初骗自己的事。
否则,原拂晓根本出不了国!
这一通电话,正好被旁边的特助听见,略微沉思后开口。
“董事长,唐小姐是太太的好朋友之一,如果她回来知道唐小姐出事,该有多难过。”
司空衡脑子蹦出原拂晓哭泣的模样。
不行,他答应过公婆,不能让拂晓哭。
他也见不得原拂晓哭。
特助还在继续补充:“您跟太太因为误会分开,她回来不见得给您好脸色,如果您对唐小姐施以援手,太太知道后肯定会有所动容。”
司空衡知道唐禧在原拂晓心中的地位,曾经无数次庆幸唐禧是个女的。
他拍了拍特助的肩膀:“你在我身边也有三年多了,该涨薪了。”
特助被惊喜砸得晕乎乎,他刚才之所以多嘴,纯粹是怕成为这夫妻俩吵架的炮灰。
“谢谢董事长,祝您跟太太早日和好如初!”
司空衡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与其自己去救人,倒不如把这个消息给曲江宴。
这样一来,既能在原拂晓那里刷一波好感,又能让曲江宴欠自己一个人情。
想通后,他立马给陈骏齐打电话。
同一时刻,聚春景10号。
曲江宴已经在解剖室待了近七个小时。
他坐在桌子前,手执镊子在提取柠檬的果粒。
长桌子摆放着排列整齐的果粒,放眼望去,如千军万马,颇为壮观。
前方架着一个正在录制视频的相机,一直亮着光。
曲江宴觉得心口闷痛。
不知是否最近练习得过于密集。
再坚持一下,成功在望。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下酸痛的双眼。
倒数第十粒。
倒数第五粒。
倒数第一粒!
“禧禧,桌上这些果粒都是从一颗柠檬粒提取出来的,无破碎,全部都在这里,我做到了!”
终于迎来这一天!
曲江宴心潮澎湃,眼眶发热,将储存卡取下,打算拷贝出来给唐禧。
他摁亮手机屏幕,看见司空衡的未接电话,右眼狠狠一抽,回拨电话。
“什么事?”
“你前女友被人追杀,我把她的共享位置发你V信了,看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