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禧被吊起胃口,看看他要放什么屁吧。
一条首饰项链,中间有颗类似圆柱形的珠子,表面纹理像空洞呆滞的眼睛。
她顿感毛骨悚然,将首饰还回去,无声表达态度。
按照靳琦的说法,天珠昂贵又有好寓意,曲江宴就想借花送佛来着。
靳琦约了尖声太太等几位朋友来这边玩。
美不美食倒不重要。
“阿琦,你托谁买的九眼天珠,我老公今年不怎么顺,我想给他买一颗。”
人人都有虚荣心,靳琦也不例外,顿时神气起来,腰杆挺直。
“很麻烦,先不说价格贵,我跟对方交情很好,都提前预约了两年,前阵子才给我送来。”
“能给我们看看吗?”
一位穿黑色马面裙的太太率先问出口,其他六人纷纷附和。
她们的家族背景,也就稍微比曲家差了一些。
“天珠给了我小儿子,正好他住在附近,我让他拿出来给你们瞧瞧。”
七位太太很感动,正要吹捧一番,前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可不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江宴!
“禧禧,这个千年至纯九眼天珠是用来辟邪聚福的,戴它图个吉利。”
“我不要。”
“你不想戴,可以放在屋里。”
“不!”
如此推送几个回合,唐禧将被塞入手里的项链扔地上:“这东西看着很可怕。”
“那就扔了,其实我也觉得这东西看着很诡异。”
坚信唯物主义的曲二少将项链捡起来,掷入旁边的垃圾桶。
不远处的八位太太,面面相觑,表情像美术生考试的调色盘,精彩至极。
她们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坨屎。
还是不祥之屎!
最受刺激的要数靳琦,气得脑子嗡嗡作响,要是拍视频,每一帧都是表情包。
原来曲江宴当时改口收下天珠,是为了讨好唐禧!
他们不是分了吗?!
尖声太太扶住她胳膊,低声安慰:“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旁边驶过一辆低调的保姆车。
莫惊秋打开车窗,兴高采烈打招呼:“禧禧快上车。”
注意到旁边的男人,面色唰地寒沉下来。
“哎~我来得不巧,又有人来犯贱。禧禧你要是心软,我可要骂你了。”
曲江宴正隐忍地积攒戾气,待爆发时能断钢折刀。
从小到大,除了唐禧,没人敢这么折辱他!
莫惊秋被无形逼仄感摄住,想到唐禧被欺负时,她在国外半点不知情,怒气猛涨。
人一生气,胆子也会跟着变大。
如初生牛犊,盯着曲江宴,掷地有声道。
“禧禧,你以后要找个性格温和、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的男人。”
一股暖流包裹着唐禧:“嗯!”
几乎一瞬间,曲江宴跟被净化了似的,表面看着无害温顺。
他怅然驻足在原地,目送唐禧上车离开而没有挽留。
——换位思考
——感同身受
记得刚稳定交往后,他带唐禧去见发小们。
发小们对唐禧爱理不理。
他私下严肃跟发小们交涉这事:“你们不喜欢唐禧没关系,毕竟她是我女朋友是我的人,我喜欢就好,可你们孤立她让她难堪是几个意思?”
第二次聚会开始,发小们对唐禧的态度好了十倍,甚至主动找话题聊上几句,唐禧全程也笑盈盈。
总之两边都挑不出异常。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禧不再参加发小们组的局。
每次他邀请,唐禧就甩脸色。
唐禧被家人闺蜜惯得有点骄纵,偶尔发脾气,他也见识过,从未多想。
随着时间流逝,事态变得越发不可控制。
两人频频爆发矛盾,每次都是两败俱伤。
两人努力遗忘上一次的伤害,舔舐着鲜血互相拥抱。
矛盾一次又一次登台。
发小们站他这边,偶尔发牢骚说几句唐禧的不是。
莫惊秋站唐禧那边,刚才就差直接骂他畜生,听着都觉得愤怒与伤人心。
那唐禧之前是什么感受?
曲江宴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以为美好平静的爱情,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腥风血雨。
他脖子架了把隐形的刀,彷徨回到家。
得仔细复盘一下。
靳琦已经与朋友们分开,后脚跟着进来,高跟鞋踩踏地面发出不善信号。
“妈,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邀请我过来玩?”靳琦珠光宝气,罕见冷笑。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当了真。
因那个猜测联想,他浑身萎靡。
“妈,我今天有点累,抱歉没精力招待你……”
“是,你没精力招待我,却有精力去讨好唐禧。”
还是上赶着倒贴,人家都不要的那种!
靳琦拔高分贝,将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天珠项链砸桌上。
十多年没这般生气了!
活了大半辈子,她更是第一次在垃圾桶里捡东西!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好歹是曲氏集团的二公子,自幼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
“你身边大把名媛千金,之前出国读书,还有不少发达国家王室公主相中你,为什么偏偏是唐禧?”
“脑子做的决策,”曲江宴无效答题,擦了把脸,强打精神,“你都不知竞争有多激烈。”
“……”
靳琦指着曲江宴鼻子的手剧烈颤抖,张口结舌。
那种小心翼翼的话,竟然会从落拓不羁的小儿子嘴里说出来。
“她给你下了蛊?”
“可能吧。”
靳琦有种被人占了大便宜的不甘与怨怼。
比起子承父业稳扎稳打的大儿子,她更佩服这个孤身闯荡医学界的小儿子。
比起喜欢,用佩服更为精准。
有智力有魄力、浪起来混不吝、沉下心能苦钻医术敬畏生命,团结亲哥守护家族荣耀。
他能戴着豪门家族的规则枷锁,自由跳舞。
当年偶然撞见曲江宴搂着唐禧逛街,靳琦是慌的。
她承认唐禧貌美有才华,也曾惋惜过,如果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肯定能取得更大成就。
豪门联姻,门当户对才叫联姻。
唐禧的家世,不能给曲家提供什么助力。
“你清醒点。”
“你要是想让我打退堂鼓,我一个字都不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曲江宴!”
曲江宴置若罔闻,上了楼。
靳琦不想因为外人,伤了母子情分,离开聚春景,打了个电话。
莫惊秋带着唐禧参加一个高级珠宝品牌的私人宴。
逛珠宝展时,唐禧相中一枚梨型粉色裸钻。
莫惊秋转头就让工作人员包起来。
唐禧来不及阻拦,替她不值:“那颗裸钻快一百万了。”
“我又不近视。”
唐禧不是可爱长相,古灵精怪的言行,却会出其不意将人萌出一脸血。
几个闺蜜都很喜欢逗她。
“别担心,我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除了代言费还有购买折扣券,这颗用券后不到五十万,值吗?”
“那值了。”
莫惊秋将跟鸡蛋般大小的首饰盒,塞到她手中:“送给你。”
本来六月份就该送的,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下来。
“送我?为啥!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
莫惊秋轻轻戳她脑袋。
“说你聪明,有时又迷糊,男人送你礼物肯定图点什么,闺蜜只想让你开心。”
唐禧像一只小羔羊,脑袋轻轻撞了她肩头几下:“下次别在公众场合煽情,我怕眼睛尿尿被围观。”
“……好。”
“确实很开心,下辈子我要做你的狗。”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去当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时候到了就去死。”
唐禧罕见地沉默了。
当晚,她回到聚春景,接到一则陌生来电。
“唐小姐,靳琦女士想见你一面。”
说完地址与时间便挂了电话。
全程,没给她说一句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