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陷入沉默。
唐禧被犀利质问冲击着,声线止不住颤抖:“我、我不想跟你吵架。”
许瑰期占据太多优势,幻化成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口。
她没有安全感,又想避免与曲江宴产生冲突,只想到偷偷去问别人。
“江宴,我很难受。”
她一示弱,饶是曲江宴再坚硬的城墙,都会坍塌。
他使了个眼色,等康宿会意走远后,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解释。
“我昨天上了九个多小时的班,又来回共飞了四小时去看了病重的恩师,再过两个多小时又得上班。”
在这种心力交瘁情况下得知唐禧联系康宿,能不发火就怪了。
何况他脾气并不好。
“禧禧,告诉我,什么事让你难受?”
唐禧脸贴着阿稻的脸,闷闷不乐:“许瑰期发的朋友圈。”
曲江宴翻了下自己的朋友圈:“她这段时间没动态。”
“怎么可能?她住院后每天都发,”唐禧拔高分贝,“难道也给我一个人看?”
“也?”曲江宴疑惑。
唐禧只当没听见,将许瑰期的朋友圈截图发过去。
快速看完,曲江宴表情复杂:“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事。”
“圈子里过生日是人情往来,蛋糕和礼物都不是我亲自挑的,我说了祝福就离开。”
家里越有权财,人脉关系越复杂,维护越需要精力。
每个家族都有继承人,他作为曲家一份子,自幼享受着曲家富贵带来的好处,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曲家再牛逼,也不可能单向享受别人家的好处。
气氛到了这,唐禧趁机自我检讨一番,说以后会尊重他的隐私权,态度相当好。
“……是我逼康宿的,你别惩罚责备他好吗?”
敢情前面一大段都是铺垫。
“他犯了做保镖的大忌,你说得倒是轻巧。”
唐禧不傻,曲江宴这是在要好处。
她松开阿稻,偷感很重地钻进被窝,心跳如鼓跟对方商量:“等你回来,我陪你玩个尽兴,好吗?”
曲江宴打了手势,等康宿将车开过来,他上车后气定神闲道:“再叫声哥哥来听听。”
“哥哥。”
“不是这个。”
“江宴哥哥?”
对方在轻笑,看来是满意的。
唐禧觉得有件事可以趁热打铁,好声好气求他。
“等你回来,我们挑个好日子去领证好吗?婚礼可以等你空……”
“为什么非得要那结婚证?我们现在不过得挺好的?”
曲江宴不承认自己有恐婚症。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许瑰期联系来往。”
她厌倦了患得患失的感觉,感觉自己变得不自信很陌生。
原本甜美和谐的气氛如泡沫,一触即破。
曲江宴敛了笑,温和的茶褐眸降至冰点,薄唇紧抿许久。
“为什么要将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大?”
他挨个误会进行解释,也表示会处理问题,自认做到了事事有回应。
为什么反反复复不信任他?
这段感情即将走到了尽头?
扪心自问,唐禧对他千依百顺,床事上又耐折腾。
偶尔作一下也有情趣,最近是作得有些频繁。
可他更不想浪费时间去找别人磨合,所以尽量挽救。
“我们都各自冷静……”
唐禧被接连刺激后遵循着内心渴望:“我想去d国看看你,顺便玩一阵子,行吗?”
简直是变相的人身监控,曲江宴面色疲惫,耐心告罄。
“你别闹,我在这边真的很忙,没空照顾你,我很快就回……”
“谁要你照顾了?”
唐禧歇斯底里,直接将手机砸到床尾。
听到细微哭腔,阿稻扭头一看,发现中央拱起的被窝一直在抖动。
它迫切用嘴去叼被子,见没效果,又跳上床,刚把脑袋钻进被窝,就被一只手推出去。
唐禧将被子压得死死的,哭得越发伤心。
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在床事之外哭,无助至极。
阿稻急得叫了三声,从床的另一边叼过女主人最喜欢的樱花熊玩偶,放在枕头处,目睹女主人哭累后睡过去的全程。
另一边。
康宿一路上都相当煎熬,反复设想自己要承担的可怕后果。
老板看似雅痞好相处,生气时形成的气场,如有实质般的五指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路忐忑将人送到住所。
曲江宴面色冷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进屋后,他不想也没空去哄人,沾床就补觉。
*
许瑰期出院后的第三天,收到曲江宴邀她吃饭的消息。
机会难得,她提前叫了摄影师去蹲拍,精心打扮后如期赴约。
先吃饭再谈事,许瑰期满面春风:“宴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我帮得上。”
曲江宴等的就是这句话,给她戴高帽:“肯定帮得上。”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到大,我对你还不错吧?”
许瑰期羞涩点点头。
“最近我跟唐禧有点闹矛盾,之前你说她年纪小得多迁就,我认真想了下是这么个理。”
“希望你以后发圈时不要带上我,我怕她误会我脚踏两条船。你是公众人物,也要防着有心人用这事狙你。”
真诚与换位思考双管齐下,他将尺寸捏得刚好,尽量委婉不让两家关系受影响。
许瑰期被回旋镖伤到,用喝茶动作挡住皲裂的笑脸,心下一片苦涩。
宴哥,你该护着的人,是我啊。
她的尊严与爱情,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曲江宴已将话挑明,她再装傻充愣就讨人嫌了。
“宴哥,我们以前明明那么……算了,不提也罢,我打小就敞亮,这次我做错了,也不狡辩,会给唐禧道歉。”
她给两人的茶杯斟了茶,笑得真挚毫无城府。
“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吧,以前的事就翻篇,你也不要疏远我,继续把我当妹妹对待,好吗?”
在曲江宴及一群发小眼里,她一直都是识大体爽快的。
曲江宴很高兴她能想明白,爽快喝了茶,有选择性回答。
“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值得更优秀的男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曲江宴放桌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屏,有人发来V信。
——嗲嗲禧
许瑰期眼尖,看清昵称后,垂眸掩饰翻涌的阴鸷,桌下的手渐渐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