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晚夏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过往中的自己,似乎是对君朝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在她开始怀疑这是否是男女之情时,恰巧听到有人在谈论,传闻中剑宗之光的君朝,修为之所以进益如此之快,是因为修炼的无情道。
这一段陆晚夏有印象,她记忆里,是听有人说过君朝修无情道,但是因为不影响他们的友谊,她便没有去确认过。
而现在她看到的过往中,她不远千里从丹宗一路赶到剑宗,亲自上门向君朝问个清楚明白!
过去的陆晚夏,身穿丹宗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的月白色宗门法袍,风尘仆仆的站到君面前,亲口问出了那句,“君朝道友,我近日听到一则传闻,关于你修无情道一事。我想问一问,是真的吗?”
君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的样子,那双如盛着星海子,却是如霁月一般淡然的望向她。
只那一眼,即使他未说出口,她也明白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不该问这样的问题。”陆晚夏并没有预想中的伤心,只是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离开剑宗之后,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剑宗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无情道,真的能让人心无旁骛的一心修炼吗?”
站在虚空中的陆晚夏,心底一片茫然,抚摸小团子的手也不由的渐渐慢了下来。不论君朝是否修无情道,她都确定,自己对他,并不是男女之情。
进入这里后,小团子就陷入了沉睡,朱离也在灵兽袋里出不来,陆晚夏此刻连能说一句话的灵兽都找不到。
回到丹宗后,更加刻苦的修炼功法,金丹期能探索的秘境,已经被她和君朝探索的差不多了,现在,她需要尽快提升为,去往更高等级的秘境。
这一别,就是数十年。
陆晚夏的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她的炼丹术,剑术,都精进到了极致,却怎么都无法再进一步,连金丹大圆满都做不到!
这时,她闭关数年的师父出关了,只一眼,他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晚夏,你是我所有徒弟当中,修炼上最让我最省心的,也是为师最忧心的。”
“师父,是弟子的错。”她只以为,是她迟迟未能突破,让师父失望了。
她师父却是温和的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知,自你入宗门开始,一言一行,都在宗门明侦堂的监视下?”
“你又可知,为师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收了你为徒?”
“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你执念深重,一朝不慎便会堕入魔道,做出有辱宗门之事。”
“但是为师始终认为,有执念是因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为着这个执念,你会不断的进步,不忘修行的初心,方能在这条修炼之路上长久的走下去。”
师父看着羞愧的眼前羞愧的弟子,无奈的叹气,“自入我门下这些年,你的表现,为师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不必因为外界的看法而觉得你让师父蒙羞,更不要因此而感到羞愧。修行,修的是己身己心,不是他心。”
“是,师父!徒儿明白了!”
她确实明白了,明白的是她师父所说最后一句。
她修行的初心,便是找到回蓝星的路,为此她不眠不休的进出藏书阁,脚不沾地的进入各个秘境。
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幻境,她进过不少,然而却没有一次是顺利出来的。每一次,她都在幻境中,见到她爸妈,然后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修行,修的是己身与己心,执念太重,只会影响她的修行速度。
这一刻的明悟,让她勘破数十年来的心结,一举突破至金丹大圆满。
虚空中的陆晚夏,看着过往发生的一切,她大概也猜的到,自己后来选了什么道。
突破金丹大圆满,下一步就是确认道心,碎丹成婴!
这一个契机,她一等,又是数年。
封了灵力和同门的师兄当一世凡人,去凡间游历,他们从偏远的边陲小镇,一路行医至最繁华的都城,救治了无数病人,也结识了数位名医,乃至当代神医……
见惯了生离死别,爱而不得,她忽然发现,有情与无情,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相忘于江湖,并不代表就彻底绝了情。
这一瞬,她突然无比坚定的,明悟了自己未来的道。
她亲笔记下了,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放在自己的储物戒中,空间中……
所以,即使她因为择道而拔除了那些感情和执念,也依旧会凭着昔日的警示而为之努力。
她所修道,乃无情道。
结婴雷劫落下时,她心底已如一片死水,再生不起半分涟漪。
此后的近千年中,她便一如结婴前的自己设想中那般,一心修炼,只为尽早飞升,踏破虚空。
然而,有目的的修无情道,又岂能一帆风顺,无波无澜?
陆晚夏立于虚空,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道心不稳,又看着师父一次又一次的助她稳固道心。以至于后来无法,便做主用秘术抽取了她一部分记忆封存了起来。而与之有关的记忆,也多少被模糊了一些。
但因她修无道,对一切又有着天然的漠视,不会去深究,与感情有关的事。
师父因怕她有朝一日寻回记忆后道心崩塌,彻底坠入魔道。总是有意无意,遣她去佛宗办事论道,学习佛法……
在她突破化神后,又一次收到久未联系的君朝,发来的去秘境探索的邀请。
她便想着,闭门造车,不如行万里路,元婴期之前的自己,不是一直奔波于各个秘境吗?
距离秘境最近的城镇,两人再次相见,她浑身透着的疏离与漠然,让一向冷静淡然的君朝险些失了分寸。
君朝紧紧凝视着她的脸,不肯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哑着声问,“你,做了什么?”
她只是漠然的回望他,平静如水的声音的说,“君道友,是指什么?”
君朝死死的握着拳,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后,他调整好呼吸,也只留下一句,“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且在这家客栈住下,我很快便归。”
她也只是无所谓的应下,秘境,她一个人也能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