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疼。
这就是她儿子喜欢的女人?
她只是出去几个月,难道曜儿疯了不成?
兰馨儿被噎住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只能梗着脖子道:“总之你伤人就是不对!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在呢,处置宫妃如何轮得到你动手?”
皇后扫了兰馨儿一眼,知道她是有意拖自己下水,不过无所谓,她现在只想看戏,毕竟眼下有太后在前头顶着,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季月欢却像是完全不受威胁,“噢,我知道啊,所以刚刚站半天不就是在等英明神武的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帮我做主吗?这不是两位都没动静吗?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她耸了耸肩,“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该当何罪?赶紧的,该罚罚,不罚就别搁这站着了,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又舟车劳顿的,搁这站半天不累的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贴心?”
说到最后一句,她俨然已经板起小脸,一副义正辞严为太后着想的坚毅样。
众:“……”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啊。
兰馨儿一噎再噎,终于忍无可忍,“姑妈!你看看她!堂堂后宫嫔妃,这像什么话?!”
太后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依馨儿看,哀家该如何处置?”
兰馨儿心头顿喜,“如此桀骜不驯,如何担得起正五品的容华之位?依臣妾看,最好是夺了她的封号,将她的位分降回常在,规矩从头学起,以儆效尤!”
诶?
季月欢眼前一亮。
这就降位分啦?
幸福来得好突然。
她就说,强大的剧情修复功能,一定会将一切拉回正轨,她升得再高也迟早降回去。
不等太后开口,季月欢便先一步点头,“好好好,就这么办。”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学着那些人平时的口吻,试探着问,“呃……我是不是应该说遵旨?”
兰馨儿方才还得意的脸色僵在脸上。
她只是一个贵嫔,遵哪门子旨?
好个季月欢,居然暗戳戳内涵她僭越!
兰馨儿赶忙跪了下来,脸色惊慌道:
“姑……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馨儿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哀家知道。”
太后瞧了她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她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只可惜,手段有余,而心性不足。
反倒是这个季月欢……
太后瞧她,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先前你觉得她没规没矩吧,她能呛得人哑口无言,兰贵嫔想要降她的位分,她也能不声不响地让她碰个软钉子。
总之,乍一眼会觉得她行事毫无章法,可细琢磨之下,又觉得她手段极为高明。
她或许不擅长玩儿阴谋,但阳谋这一块儿,手段不错。
太后暗暗点头,不过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闹剧,她总要说两句。
思索片刻只道:
“降位分就太严重了,况且宋常在与旭容华之间的恩怨哀家也还没查清楚,不好妄下定论,来人,扶宋常在下去,传太医,至于旭容华……罢了,等回头哀家问问皇帝再做处置。”
季月欢:“???”
啊?
怎么突然就没她事儿了?
兰馨儿闻言也急了,“姑……太后不可!您久不在宫中,怕是不知道皇上如今对旭容华是如何偏心,此时若是交给皇上处理,恐怕……”
“兰贵嫔慎言。”
兰馨儿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格外冷静的声音打断。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的竟是李修媛。
兰馨儿面色不善地朝她望去。
“李修媛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本宫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她哪怕不是丽妃,贵嫔也在九嫔之上!
李修媛闻言也不见惊慌,只是迈步走出人群,给太后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道:
“太后容禀,臣妾并非以下犯上,方才出声制止,不过是想提醒兰贵嫔,方才那话,依然有指摘皇上偏听偏信,不辨是非之嫌,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若是皇上的名声就此被毁,兰贵嫔如何担待得起?”
太后诧异地看了李修媛一眼。
她对李修媛印象相当不错,学识好,家世好,谈吐不凡,又知书达礼,不争不抢。
她还曾一度幻想过李修媛这样优秀的女子入曜儿的眼,两人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儿子在这方面一直不开窍,她还很是遗憾。
如今吧,好容易等到儿子开窍,可心仪之人却与她心中所想完全是两个极端,偏偏此人竟还能引得李修媛冒这么大风险出言相帮?
印象中李修媛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这季月欢究竟有何魅力?
兰馨儿闻言却面色一白,当下也觉得自己方才所言有些犯蠢,慌忙补救道:“太后明鉴!馨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馨儿只是……只是担心旭容华行事如此凶残,到头来却被轻拿轻放,有损皇家颜面!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宫里被旭容华搅得乌烟瘴气,大家都等着太后回来给大伙儿做主呢!”
李修媛还想说什么,季月欢却抢在她面前开口,她点头如捣蒜。
“啊对对对!真的,我觉得兰贵嫔的提议非常好,就不用问祁……我是说不用问皇上了,直接降吧,我接受的!”
太后微微皱起眉。
显然她会错了意,以为季月欢是在以退为进,用这种话逼她反过来惩罚兰馨儿。
方才还觉得这姑娘定是有何过人之处,眼下却觉得,无论如何,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么揪着兰贵嫔不放做什么?她都不跟她计较当众伤人一事,馨儿不过多嘴一句,还给她记恨上了?竟如此咄咄逼人?
太后明显不喜欢这种不依不饶的姑娘。
她立马沉下脸。
“旭容华,适可而止。”
季月欢看向太后,见太后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好吧。”
没关系,反正太后看着很不喜欢她,有的是机会。
太后当然也捕捉到她眼底的遗憾,愈发紧皱眉头,只觉得这个姑娘也没有传闻那么善良,或许是沽名钓誉之徒也说不一定,连带对她背后的季家也不喜起来。
她冷下脸。
“今日就到这儿吧,哀家乏了,回凤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