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祥推了推眼镜，用的中指。
他无奈地说：“我知道你要退圈，你的意思是，退圈后你要追求学业？这个年纪参加高考也不晚，可以读全日制的大学。”
“没时间。”沈希荣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去支教！”
“……你高中肄业教什么，教九九乘法表？”
“教美术音乐体育，或者教心理健康，二哥你不觉得我心理超健康，特别适合当心理医生吗？”
沈希祥说不出口。
专业的事，又没法短短几句解释清楚。
他看了看手里的医学杂志，觉得有些心烦，干脆猛地合上。
发泄了心中的怒气，沈希祥冷静地说：“给我个理由。”
至少给他一个，需要跑去支教的理由。
不然的话，他会按捺不住，把沈希荣脑袋打开，研究清楚运行逻辑的欲望。
“算是赎罪吧。”沈希荣直截了当地说：“感觉自己这些年，自以为是，做了很多错事。”
“有的时候我不想当帮凶，可是从实际上来看，我其实早已成为了帮凶。”
“做些好事，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我心里舒服。”
“二哥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心里不舒服，心理可就不健康了。”
沈希祥不想知道。
他看了看自家小弟，再看看没缘分的堂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为了帮凶。
只是沈希荣动作比脑子快，能很快勘破其中的问题。
而他自诩清醒理智，陷入了认知误区。
“好。”
这一刻，沈希祥听到自己发出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声音。
“需要支教的地方，缺少的不止是教育资源，还有医疗资源，我和你一起去。”
“这样有不懂的知识，我能给你当半个家教。”
“晚上我找大哥要一些钱，他是出不了力的，但他必须要出钱。”
三言两语间，沈希祥定下了兄弟三人的目标。
他再次翻开医学杂志，这次心中唯有平静。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对于这个结果，言欢一点也意外。
沈希祥身上的阴德厚重，报应是轮不到他的。
可他是个好人。
“哇！我就知道，二哥最好啦！”
沈希荣不顾沈希祥的反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带上大哥，让他去搞投资，搞钱！到时候爸妈回来过年，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气死他们，哈哈哈哈！”
言欢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右耳。
真的吵。
“言欢欢要一起吗，你可以当算命师父，找些好苗子唔唔唔……”
沈希祥捂住了沈希荣的嘴，堵住了后面的话。
虞永德只是微死，不是真的死了。
有的话，不能说。
“不收徒。”言欢拒绝得相当干脆。
最重要的是，收不到徒弟，没必要费那个力气。
沈希荣掰开沈希祥的手：“不教算命，教医术也行啊，你救人治病的方法，我二哥眼红得晚上做梦都在流涎水。”
沈希祥认为，他刚才应该直接把沈希荣的嘴打烂。
这样就不会有这些奇怪的话了。
另外，在律师来之前，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医术？我的医术算是巫医，全是实用方法，没有科学道理。”
言欢好奇地望着沈希祥：“你要学吗？学的话，我给你整理一些资料。”
“之后按照资料，实践几次，哪里不会再问我，我会教的。”
巫医是巫医，巫是巫。
和玄学无关的东西，全是实践得出的经验，有人愿意学，言欢自然愿意传承。
只要沈希祥不思考科学原理就行。
沈希祥捏着纸张的手一抖。
杂志坚挺的纸，被他抠出了一个洞，图片上的人脸只留下轮廓。
言欢垂眸，在那一页，看到了沈希祥的名字。
“真的可以吗？”他难得的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不用我在梦里，眼红着流涎水了。”
沈希荣咧嘴跟着笑。
他开个玩笑，还好结果不错。
要不然一个月后，沈希祥绝对会让他往死里学。
言欢点头：“是真的，不过那些不是全科的，你介意吗？”
用上巫的手段，可以解决全部的病痛。
只用巫医的手段，当然只能解决一部分。
“不介意！”沈希祥认真地说：“只要你愿意教，就算只是治疗皮外伤，我也不介意！”
然后言欢发现，当初说得有多简单，实行起来就有多痛苦。
这就导致，期末考试之后，她不仅没能闲下来睡大觉，反而更忙了。
早上治病，中午狩猎五十万，下午研究作物种子，晚上在书房里写巫医杂记。
“症状的白是珍珠白，还是油脂白……”
言欢双手薅着头发，不禁嘟囔起来。
“这种事情不会自己看吗？看一眼就知道了啊！”
来个人救救她吧！
言欢下意识看向外置大脑。
戴着蓝光眼镜的秦晏，正在查看园林的专业知识，为言欢的结业论文，填补重要的内容。
意识到言欢在看自己，他侧过头和言欢对视：“怎么了，遇到难题了吗？”
“我刚才稍微了解一下，其实可以模块化作业。”
秦晏指着言欢用笔写出来的一段文字。
“我做个表格分类，打印出来。你想起来什么，就往上面写，之后再整合润笔。”
“有遗漏的，就在备注栏里补充，你觉得怎么样？”
言欢搓了搓发尖：“你不是在写论文吗？”
为什么还有时间做表格！
对比起来，看来她的脑子，长得还不够。
看来得努力了。
不然以后绝对会被死算命的嘲笑。
“是在写论文，因为不太擅长，所以摸了会儿鱼。”
秦晏说话的时候，打印机也响了起来。
第一张打印好，他把带着打印机温度的纸递给言欢。
“症状，外在表现，初期中期晚期，治疗方式，药物……”
看着那些分类，言欢又想薅头发了。
怪不得她感觉写起来这么艰难，原来真的很复杂。
秦晏只打印了三张纸，他语气温和地说：“这是着书立传，的确很难，但我相信，言欢绝对能做得很好。”
“哪怕做不完，写两三例丢给沈希祥，他依旧会当作宝贝供起来。”
“加油！”
说到这里，秦晏看了看屏幕上的字。
“嗯，我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