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马家慢。
舒阳还在和云烨算计怎么安排职位划分利益，忽然就听说了世家门阀集体吊丧的事。
“我去……这也太齐心了吧？”
尽管作为竞争对手，翠微山有很大嫌疑，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是什么意思？
未曾开言先转腚？
云烨见他开心，便忍不住拿墨弹他，舒阳以退为进，把脸贴在他脸上蹭，俩人一起变成大花猫。
“行了，不用写了，他们不会跟你争了！也不会再暗中使坏。”
揪住作乱犯上的庙祝，云烨心里的气顺了。
伸手把那些写好的信给毁了。
那里面全是许给各家的好处，现在用不到了。
“不知道他们计划了什么，但这股霉运也太厉害了，仅仅是对我图谋不轨，就直接开始报应了。”
舒阳听到他们的死法，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说崔老太爷，他喝茶的时候外面有下人因为什么事闹起来了，这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还得了？
于是他就呛死了……
卢氏嫡子死的也很憋屈，他在马车上震动，然后据说是有高难度动作，结果颠簸了一下，他和小妾双双归西。
据说小妾嘴里含着东西被噎死了……
郑家王家，以及其他各世家的嫡系血脉，死状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倒霉！
或者说是邪门儿。
“他们应该不止是计划，而是开始行动了，但是你还没入局，只要你入局，伤害就会达成，所以已经算伤害你了。”
云烨对这股运气也很好奇。
从前霉仙人有这股运气的时候，那是喝凉水都塞牙，站谁身边谁遭殃，简直是鬼见愁。
怎么转生之后，这运气反而变了？
“大约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舒阳想到不用付出代价就能拿下修建国道的权力，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他在这边笑着，司天监的清风上门了。
不过是例行公事，奉皇命前来询问。
“……打扰了天官了，这个呈上去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人来问，您注意最近不要离开太远。”
清风收好留影石，用符箓封了，匆忙下山。
上面催的很急，需要舒阳第一时间表明态度，与他无关。
舒阳也知道这些世家门阀的厉害，所以很配合，声明他绝对没有动手，一直都在翠微山，也没有指使任何生灵去对各世家动手。
这个生灵包括人妖精怪，却不包括运气。
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怎么能算数呢？
这份留影石很快传到了长安司天监，司天监连看都没看，直接送进宫里。
皇宫内，李二让人启封，留影石的画面和声音顿时投放了出来。
舒阳言之凿凿的神情被大臣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复述给那些世家。
不过李二很大方，直接让人拓印了十几份，着人送去了那些死人的世家。
他确信舒阳没动手，所以不慌。
但是没了世家门阀在中间，他又不太想把国道的差事给舒阳了，他需要一个有份量的势力做第三方，而非独信一人。
拓印的留影石很快送到了各世家手里，各世家反应不一。
却出奇的没有人发声。
崔氏表现的十分悲愤，但有下人听见深夜里主人被窝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是啊，崔老太爷霸着权力太久了。
崔家子孙一直盼着他死呢。
而其他家也一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先站出来质问舒阳的，是卢氏主母。
“小妇人卢李氏，恭请太虚天官显灵！”
临近黄河的一座天官庙里，卢氏主母一身素衣盈盈下拜，她虽年过三十，却如二八年华的少女般娇嫩，让人望之生怜。
供桌上摆了上好酒菜，两侧是金银财物以及一张十万石粮食的契据。
这是她请神显灵的谢礼。
舒阳本来没打算现身，只传个音就好，但她给的太多了。
“卢夫人客气了，不知有何所求？”
明知故问是必要的，不然直接说你儿子的死跟我没关系，那她再说点儿别的，还得浪费一次回答。
那得加钱！
“天官容禀……”
她让下人退至庙门外，然后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她原本是个庶女，出身低微，幸而容貌出众，嫁了卢氏嫡次子……
舒阳听着她的辛酸上位史，感觉像在看一出宅斗剧。
苦情的那种。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死了，我也坐不稳主母的位置，庶子是当不了嫡子的，我丈夫还正当年，庶子带出去丢人。
他一定会休了我，再娶一个身份地位相当的主母，生一个卢氏的嫡子，天官，我求求你，你把儿子还给我好不好？”
卢氏主母哭的肝肠寸断，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逐出家门的可怜妇人。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来翠微山，山下的庙里或者别院，都可以收留你。”
舒阳万分同情，却又无可奈何。
是你们计划害我才导致霉运临头，要是我提前跟你们说别打我主意，不然会倒霉，你们信吗？
“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全当是你下半生……诶！你别死啊！”
舒阳话还没说完，卢氏主母正梨花带雨的哭着，忽然就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蓦地，一股血煞怨念从金银财物中腾起，笔直地缠向舒阳，舒阳顿时明白了她的死因。
她在金银里掺杂了脏东西，要坏舒阳的香火金身。
但也正是这个举动，导致霉运反噬，直接让她暴毙。
她身上那些护身的符箓，开光的佛像等物品没有半分作用，死的十分离奇。
“来人！你们主人死了，跟我没关系啊！她还想害我呢！”
舒阳说话间急急跳上半空，反手一拍，把下方神庙里自己的神像拍碎。
正纠缠自己的血煞怨念忽然就迷失了方向，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不多时缩回了那堆金银里。
“拿走尸体和供品，交与司天监。”
云烨见舒阳要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种送上门的把柄，不告上长安，实在太过心慈手软。
“她讲那些故事，你若真信了，便会有更多的来哄你骗你，她没了儿子，又认定你杀了她儿子，是一定要报仇的。”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母亲，所以看到别的母亲为自己孩子拼命，总是于心不忍。”
舒阳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下方那具尸体，有些难言之痛。
云烨亦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