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平稳
这其实就是一套国际象棋。
不过这些棋子们会吵吵嚷嚷，指手画脚，给下棋的人建议，说应该怎么下。甚至棋子们还会怀疑下棋人的水平，打翻吃掉的棋子，把对方赶下场……
女王轻轻摆弄着棋子，看着它们如同传说中的小精灵一样，也不觉得吵闹，反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个仿佛孩子看见心爱玩具的天真笑容。
魔法玩具就是有奇怪的魔力，让接触它的成年人都能回归童真。
下午茶时间，她没太急着处理后续，而是先和首相研究了一番巫师棋的智能程度……
好吧，说是研究，其实就是两个人下棋下得上头了。
下棋下得兴起，两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谁也不让谁。
幸亏两人的下棋技术都不错，让棋子们渐渐从叽叽喳喳的质疑，变得听话了很多，会忠诚地按照他们的指令，做出冲锋和牺牲。
太阳渐渐西斜，直到有人敲门，才让两人回过神来。
女王脸上还残留着被那些小精灵的反应逗开心的笑容，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心腹。
她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和首相已经下棋下了一个下午，下午茶时间早过了。
过来通知晚餐的侍从官看到桌上吵吵嚷嚷，甚至还会扭动的国际象棋棋子，睁大眼睛，一度以为自己最近过于劳累，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先不说女王的私人会客室哪里冒出来的国际象棋，这么小的棋子是什么新型玩具吗？里面内置了电池之类的？
看着像石制的材料，还这么小，动作又那么灵动，还内置了语音……
这，这科学吗？！
首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其实预约拜访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他早该走了的，难怪侍从官过来询问情况了。
只是刚才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还因为下棋下得太入迷而忘记了时间……
侍从官看着桌上那些不科学的棋子，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强压下震惊，恢复镇定，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恭敬地行了一礼，咨询了原定安排是否要改变。
“首相阁下，女王陛下，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您二位还要继续谈话吗？”
女王收回视线，看向首相。
难得忙里偷闲的闲暇时光已经过去，该把心思放回到正事上了呢。
首相放下棋子，不舍地看了一眼棋盘，无视棋子们的抗议声中断了这局棋，用自制力克制自己动手整理收拾起来。
这是临时给内阁成员，还有他们背后对巫师存在不知情的势力做证据用的。
不过，这东西是那位巫师小姐留在白金汉宫的，那么，应该算是默认送给女王陛下的礼物。借用几天，到时候大家过来再见那位巫师小姐，肯定还要还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巫师界的货币如何获取，这副棋贵不贵……
不贵的话，他就多买几套。自己留两套，顺便给家里人送几套……
当然说回他们一开始下棋的目的：棋子们的智能程度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并不像简单设置好的死板程序。
他和女王在下棋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那是很灵活的，就像棋子真的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
不提这东西明面上的，产品本身能带来的利益，它们背后这种让物品拥有智能的手段同样值得在意……
棋子们倒是只关心下棋方面的问题，但这种手段是否能用在电脑手机之类的智能产品上，甚至辅助人工智能发展？
首相下意识捻了捻手指，但面上动作利落地行礼告别，把巫师棋装入侍从官提供的盒子里，拎走它们，要找同僚们开会去了。
……
离开白金汉宫之后，艾莉森又去了一趟魔法部。
她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魔法部内部，地下第一层，魔法部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
漂亮脸庞暗含傲慢的女巫是去找魔法部长福吉的。十五岁的她没有预约，这次见面完全称得上是临时起意，只不过……谁敢拒绝一个格林德沃呢？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可惜只是表面礼貌，来人早就未经允许直接推门而入了。
当艾莉森踏入部长办公室后，原本正在伏案疾书的福吉部长下意识抬头，愣了一下。
“下午好啊，福吉部长。”
当初在阿兹卡班的恐惧一直未消，福吉拘谨害怕地赶忙起身，面上又露出一丝困惑：“格林德沃小姐？您怎么来了？”
艾莉森轻描淡写地抛出炸雷：“我过来通知一声，英国巫师界的保密法可以废除了。我已经正式向麻瓜界发出邀请，希望他们一起参与'；全民超凡计划'；。”
事情太大，福吉满脸不可置信，似乎一时间大脑宕机，没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
废除保密法？
这位格林德沃小姐，终于重操起格林德沃教授的旧业，准备来点大的了？
那，这，这和他通知什么？
是要他组织人手，去霍格沃兹请邓布利多教授，赶紧准备对抗新的大魔王吗？
他定了定神，试图从艾莉森那双异色眼眸中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很遗憾，那双眼睛如平静无波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显然，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过来通知他这个魔法部长一声，实际上早就先斩后奏决定好了，不行也得行的。
福吉沉默一会儿，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抱歉，格林德沃小姐，您刚刚是在说，要废除保密法？还已经通知了麻瓜界那边？”
福吉想发出尖锐爆鸣。
可惜他不敢。
红发小巫师冷静地盯着他，显然坚定到没有回旋的余地：“麻瓜既然已经能觉醒魔力，变成拥有超凡力量的同类，那就没必要再保密了——所有人都应该生活在阳光之下。”
全都是巫师，某种意义上倒也确实符合保密法……
呸，应该说保密法就完全废了。
福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可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挣扎一下。
艾莉森不打算多废话，直接快速安排命令下去——她的父亲们才能得到一点属于艾莉森的耐心，福吉又算什么东西？啥也不是。
“你需要做的是配合麻瓜界那边，维护大部分巫师的合理利益，正常过渡。整个大英普及超凡力量，并且组建完备的教育，种植，养殖，研究体系应该要个十几年左右。”
“你如果接受，我也懒得换魔法部长，这十几年内的魔法部长位置都会是你的。我会让我父亲们和我自己收拢的势力全力支持你连任。”
利益过大，福吉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相比之前的恐惧，现在那股子贪心翻涌上来，因为政客的自我修养，临时压过了很多顾虑。
这位年纪轻轻的格林德沃小姐，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简直让他无法拒绝。
格林德沃这个姓氏，还有家庭关系背后的人脉……
身为魔法部长，福吉是知道的。
老魔王格林德沃重新出来之后，除了召回圣徒旧部，还在近几年收拢了很多曾经属于伏地魔的纯血家族。
而邓布利多的凤凰社也有亲麻瓜一脉的基本盘……
福吉并不是没有竞争者的。
这位捡漏得来魔法部长之位的政客对现在的位置非常珍惜和看中，可惜因为人品和家庭的原因，博恩斯的呼声比他高得多，甚至斯克林杰也是他的竞争者。
为此，他最近几年才忙忙碌碌试图做出些成绩，积极配合霍格沃兹那边推广和维护神赐之地，就是想借这些蹭的苦劳在选举的时候多拉些选票。
现在，面前尊贵的小姐竟然愿意支持他连任？
甚至承诺可以让他坐稳十几年！
这让福吉如何能不动心？
引入麻瓜界那种本身有政权的庞大体量，未来肯定会影响魔法部的，不过……
那和福吉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要确保现在自己的位置是安稳的就可以了，未来那是下一任魔法部长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这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坏事。最起码巫师界的范围扩展到了整个大英，那魔法部的管辖范围也会大大扩张。
思及此，矮胖的男人脸上露出殷勤备至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冲艾莉森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格林德沃小姐！请您和邓布利多教授，格林德沃教授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巫师界的发展做出贡献，全力配合麻瓜界！”
艾莉森点点头，也就离开了。
当然，只是离开这一层。
她又下到了法律执行司那一层。
……
地下第二层。
窗外是魔法布景的拟真天气，看起来就像在地上一样，还是飓风天气，吹得树枝颤动。
这一层就没有部长办公室那么空旷安静了。成年巫师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在赶时间。
当然，在看到陌生人到来时，出于傲罗们的警惕心，虽然没有更多反应，但众多视线明里暗里投向了艾莉森。
艾莉森也不在意。
她无视了这些视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法律执行司司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她要找现在的法律执行司司长，那位呼声最高，出了名的公平正义的的博恩斯女士。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一道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有力的女声：“请进。”
艾莉森进去了，态度明显比之前对福吉要好——无论是这位博恩斯女士的智慧正义和优秀，还是她哥哥曾作为凤凰社成员牺牲的这样一层拐弯关系，都足以让艾莉森耐心对待。
博恩斯本来以为又是哪个下属来汇报工作，结果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她曾经在魔法部的文件上，报纸上见过这位格林德沃小姐，但没有切实面对面打过照面……
艾莉森走到沙发上坐下，主动解释了两句，并观察她的表情，看看博恩斯女士是否对更进一步有所野心。
“博恩斯女士，下午好。我刚刚从福吉部长那里出来，让他配合麻瓜界的行动，破除保密法，将魔法力量普及至整个英国——为此，我向他许诺过，可以让我父亲们，连同我收拢的纯血家族势力，未来十几年全力支持他的连任。”
被意料之外的消息砸中，博恩斯垂眸，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没有说话，忙着思考消化。
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直视着艾莉森，目光锐利而冷静——哪怕突然得知自己无缘魔法部长之位，保密法被践踏，她的表现却依旧镇定自若，比福吉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好太多了。
“所以，您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红发小巫师笑意盈盈：“您一向为正义而战，而且还有凤凰社的一层关系在，我是拿您当半个自己人来看的，所以特意过来解释一下。”
博恩斯挑眉，有些惊讶于做出了这些事，破坏了她的选举计划，来她面前坦白完之后，艾莉森居然还有脸皮用“半个自己人”这种亲密话来拉近她们俩的关系。
她的眼神一言难尽，但还是继续试探艾莉森的来意：“那您来，是想让我也配合麻瓜界的行动？”
身为选举的竞争者，法律执行司司长，正直的博恩斯女士背后自然也不可能毫无势力。
艾莉森低低笑起来，做足了一副好心人的姿态。
“不，您是自由的，我也不觉得我能强迫一位不畏强权的女士。而且相比强迫别人，我更喜欢给出友好而自由的选择……”
“我会从头到尾向您解释我的行为，以安您的心，免得您以为凤凰社不顾念关系亲近的旧人，反而去帮一个外人。”
博恩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想从她的厚脸皮上看出些端倪来。
但很遗憾，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除了认真和真诚以外，什么也没有，装得非常好。
沙发上的少女突然提出问题，以这个问题作为谈话的开场：“您对目前麻瓜界的科技发展怎么看呢？您是否关注过麻瓜界呢？”
微微一愣，博恩斯沉吟片刻，反应过来，谨慎回应：“偶尔到麻瓜界执行公务，和以往相比，能看出来变化日新月异，确实让人惊叹。不过我并没有具体了解过太多，毕竟我们生活在巫师界，还有保密法……”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微微蹙眉。
“……我依稀曾经听过一些传言，说麻瓜界也有能够飞天的东西，能在水下航行的船……”
艾莉森点点头，补充道。
“是有这些。而且半个世纪前的世界大战，麻瓜界就已经制造并投放过直接致死近八万人的核弹，并且后续也产生了十几万人的间接伤亡……”
“非要用巫师容易理解的话来解释，您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地域性的诅咒。在武器投放范围里的人，身体会不断长出肿瘤，后代也会畸形和早夭……”
博恩斯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核弹，但仅仅是以万为单位的人数伤亡，这些恐怖的数字就已经够让巫师震惊了！
欧洲世界的总人口也差不多就这么多。
英国巫师界才几千人，巫师大战也就是互相丢魔咒，顶多再掺杂一些黑魔法生物和黑巫师，了不起造成几十人的伤亡……
几百人那就是黑魔王级别了。
她现在有种井里的青蛙终于出井，原本认知中的小世界被打破，看到部分天空的震撼感。
艾莉森向后靠到沙发上，指尖相合，面色平静，说得也客观。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宣扬什么麻瓜恐怖论。事实上，因为麻瓜界很多大国都有这种最强武器，谁也不敢冒着对方会反击的威胁而使用它们，所以现在维持了一种威慑下的平衡。而且因为是范围型的武器，无法精准控制，所以他们也不太可能对巫师界动用……”
“武器的威胁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重点是，保密法让我们完全封闭起来，而麻瓜界的科技日新月异——如果有一天，科技发展到可以突破魔法的封锁，看到我们了呢？”
“乐观一点，那就是大家和和睦睦，最后成功融入。悲观一点，按照巫师界现在这种不太把麻瓜视为同类，一直与世隔绝的态度，还有巫师界那些神奇的魔法魔药，漫长的寿命——可能我们会被当成稀有动物保护，繁衍，和研究。”
“我在这方面一向挺悲观的。而且巫师界也曾经有几次做出过伤害普通人，最后只是通知一下麻瓜政府的行为——虽然我们清楚是一部分巫师的行为，但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群体，您觉得外人会怎么看待？是把我们分割开，还是一起排斥和仇恨？”
“不满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我们一直在给别人造成麻烦，一旦他们有能力翻起这份旧账……您瞧，理由都是现成的，有多少人会真正反对呢？”
博恩斯的脸色变换，已经越发凝重了。身为法律执行司司长，协助威森加摩审判案件，曾经又是傲罗出身，对抗黑巫师，博恩斯女士追求正义，却也很清楚人心能丑恶到什么程度。
仅仅是几千人的巫师界都是这副样子，推己及人，那外界呢？哪怕是亲麻瓜的一方，也都不可避免带上些高高在上——巫师界对麻瓜界的态度迟早有一天会遭遇反噬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我们现在自我封闭，和麻瓜界隔绝开，并非长久之计……”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心，都是为了巫师界，利益一致，博恩斯女士显然已经将态度转向支持艾莉森的观念，而没有只顾着自己的私人利益。
艾莉森微微颔首：“现在也有了麻瓜觉醒魔力，转化为超凡者的办法了。我和父亲们的意思，都是可以适当放开——所有人都会魔法，都是巫师的话，那就不会再有异类了。”
沉默着，博恩斯疲惫地叹了口气。
“是啊……”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艾莉森。
这个年纪，就已经拥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和长远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很有邓布利多教授的风采……
比太多成年巫师都要优秀……
因为最近的局势，圣徒当年的理念博恩斯也稍微了解过一点：巫师至上，推翻保密法……
当初闹得轰轰烈烈，是否也是保密法巨大压抑下的反噬？
而现在这位小格林德沃，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姿态，捡起了当年的部分东西，重新做出了更可能成功的计划……
她也听自己还在上学的侄女提起过这位狠辣恶劣的小格林德沃，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影响，大方向还是没有走偏的，魔法部不至于担心她成为另一个魔王。
解释完融合同化的计划，艾莉森接着预测影响。
“麻瓜界的科技发展有受限于材料的原因，我和麻瓜首相提出过建议，可以试试变形术之类的魔法结合科技，看看能否制造出更有优势的新材料。还有传送门也可以用于交流运输，太空圈地，地底海底挖掘……”
“未来十几年内，魔法和科技结合的这块蛋糕，肯定是越来越大的，暂时挖掘不完。加上魔法不再绑定于血脉种族，丧失了专属性，又有巫师界的顶尖巫师作为威慑……大概率麻瓜界不会太介意一个几千人的小群体融入，并且会给予足够的优待以便快速学习发展，着眼更伟大的利益。”
“现在的融合，所要求的是稳定。福吉虽然能力平庸，但在麻瓜界有意接过大半担子的情况下，配合着打下手，处理些琐事，他还是能做好的，所以我才说支持他。接下来，您这样优秀的女巫只需要正常度过一段忙碌的时期，麻瓜界那边也自然而然就能清楚各人的能力如何，未来合适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