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点点头。有点无奈的说道:“也行,你看着安排就是了,没钱了就去找张彝宪。”
周皇后看到皇帝的心情比原先在马车上要好,于是说道:“陛下,要不你跟臣妾过去看看,提提意见?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回宫。”
“好吧,那就去看看。”朱由检起身跟着周皇后便走出来,上了水泥路,一行人慢慢的走着,大约向回走了几分钟后,周皇后驻足在一片空地的前面,周期已经被锦衣卫围上了布条,枯黄的野草,在风中使劲的摇摆着脑袋, 不知道它是否还清醒。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的流淌着,还没有结冰。
“陛下,就这里,您看看怎么样?”
“皇后,你打算怎么修建。”
“回陛下,臣妾打算,把这里弄成和军器局的车间一样,弄成一个开放式作坊,一个是织布车间,一个渲染车间,一个成衣车间。一个皮鞋车间。”
“皇后你这是要把内廷十八局搬空啊?”
周皇后脸色微红的说道:“哪有陛下说的那么夸张。”
朱由检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听见周皇后继续说道:“陛下,臣妾听闻张家口互市,那些商人赚的盆满钵满的,臣妾想把华服店也加入互市,您说好不好?”
朱由检眼睛一亮,对啊,连忙说道:“当然好啊,万一蒙古人识货呢?。这样,让皇嫂把蜂窝煤店也加入到互市,蒙古人冬天也需要烧水做饭的啊,价钱可以往上面提一提。”行吧,大家伙都在薅蒙古人。周皇后是听到华服店的李秋梅讲的。说那些商人开市第一天就赚了好几万两。也想过去薅一把羊毛。
众人在这里停留的片刻便登上了回京师的马车,慢慢悠悠的慢慢走。
河南孟津,黄河的缺口处,张国维并没有直接把黄河堵上,而是沿着缺口处向下又重新修建了堤坝,不仅在缺口处,还在黄河的堤坝上的许多地方弄了一个类似阀门的东西,用来调节水流量。把黄河变成了一个非字型的模样,此举造福了南北岸数百万老百姓。
孟津黄河南岸和北岸,在种植番薯和洋芋三个月后,开始收获,灾民们看着一筐又一筐的番薯洋芋从地里刨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知道,虽然这个东西比不上稻米,和白面馍馍,但是至少不用饿肚子,在黄河两岸的工地上,他们还挣了一些钱,再加上洋芋和番薯,完完整整的过个年,是没有问题的。
黄河水肆掠的地方种出来的番薯和洋芋,居然每亩地产量高达二十三石,这让孟津周围的几个县市,惊呆了,五万亩的田地了,收了好几十万石。这让当地的百姓,又幸福又感到苦恼,这么多要吃多久才能吃的完。还要找地方存放,让老百姓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纷纷来到钦差行营,来求见三位大人。
李侍问听到老百姓的求助,一时间愣在那里。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们不能拿出去卖吗?比如这个洋芋,我们的陛下就特别爱吃。”
一个老百姓硬着胆子说道:“大老爷,可是我们孟津都是种的这个,不好卖啊”
李侍问一听也是,于是说道:“你们就拿到那些大城市去买啊,比如洛阳,开封。怎么还想不出办法来,真是。”
百姓看着钦差大老爷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讪讪的走了,李侍问收到圣旨,让他们回京了,他在行营里等着另外两人,到齐了就准备走了, 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些老百姓幸福的苦恼。随便出了一个主意就打发老百姓走了。
“怎么样,大老爷怎么说”老张头的儿子看着自己爹从门外走进来,连忙问道。
老张头看着堆成山的番薯和洋芋,说道:“大老爷让我们把番薯和洋芋运到其他地方售卖,”
老张的儿子说道:“那就运出去卖呗,我们在联合几家人,运到洛阳去。换了钱在洛阳给你孙子换几身新衣服也不错啊”
老张头心想,也不错,乡下人嘛,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嗯,那我出去找几家,我们一起去,”
于是孟津县和周围几个县市的老百姓,赶着牛车,马车,骡车,甚至是人拉车,把一车车番薯和洋芋往大城市里面运。
洛阳城里,高大耸立的福王府,大胖子朱常洵,瘫坐在躺椅上,正在享受着一群婢女的伺候,有的给他揉着肩,有的给他摁着腿,让朱常洵舒服的叫了出来。
这时王府的管家孙来福,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爷,不好啦,王爷,不好啦”
朱常洵睁开微闭的双眼,看着面前急匆匆的管家说道:“怎么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孙来福躬身说道:“王爷,洛阳城来了好多从孟津县的百姓,来洛阳城贩卖番薯和洋芋,”
没等孙来福说完,朱常洵不耐烦的说道:“卖就卖呗,关我们什么事?”
“王爷,不是的,那些番薯和洋芋是粮食,可以吃的,而且价格极其便宜,好像是五文钱一斤,洛阳的百姓,纷纷前去购买,我们的粮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差,现在稻米的价格已经跌倒一两银子一石了,而且还只有几个人购买。”
朱常洵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五文钱一斤,那他们有多少?”
孙来福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小的不知,不过每天都有从孟津过来贩卖番薯和洋芋,小的猜测有很多。”
朱常洵捏了一下鼻子,“你去告诉洛阳知府,不允许他们贩卖了,连城都不让他们进。”
老张和他儿子,贩卖完第一批的番薯,这一天带着第二批的番薯和洋芋来到了洛阳,门口的卫兵,把他们拦住了。
一个卫兵说道:“你们不能进城,”
“兵爷,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城。”
“上面说了,不允许你们进城,走吧,走吧,去其他地方吧”
老张和他儿子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和官兵对抗,拉着车,掉头,离开的城门口。“爹,现在怎么办啊,不让我们进城,那我们回去了吗?”
老张牙把车拉到,离城门稍远的地方,停下来,说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先在这里等一会,休息一下吧。”说完拿起竹筒喝了几口气,喘着粗气。
不一会儿,他们看到又有拉着番薯的板车被拦了下来,被城口的卫兵撵了出来,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
就在这时,从城里出来的人看到老张和他拉着的番薯,纷纷朝他走了过来,询问着这番薯怎么卖的啊。
老张他们没能进城,所以又把价格降了降,四文钱一斤,买番薯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穷苦人家,有的时候老张看着一些乞丐,还把自己的番薯送给他吃。也许是好心有好报,一些买了番薯回到城里的百姓,纷纷给他们做着宣传,卖番薯的在城门口一百多米的地方,大家快去啊,又降价才四文钱一斤,于是城里的穷苦百姓纷纷提着篮子背着背篓,朝着这个地方赶来,另外一辆拉着番薯的板车,也靠了过来,两家人就在这里卖着番薯。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两家人的番薯就卖光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城门口有人大喊,死人了, 官兵杀人了。老张和另外一家人,连忙赶到了城门口。
只见城门口老百姓把士兵围了起来,一个背着背篓,年纪稍大的妇女倒在了血泊中,周围人,大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我们住在城里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这些番薯是我买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带进去。
原来是城门的卫兵,不让百姓把番薯带进去,因此产生的冲撞,这个妇女被官兵错手砍杀在地,城门的卫兵,看着周围的百姓群情激奋,害怕发生民变,连忙跑到知府衙门去汇报去了,
收到消息的洛阳知府何大用,一方面带着衙役前往现场,一方面派人去福王府传信。何大用到达城门口,迅速让衙役分开两拨人。并详细询问了事件发生的情况,并让衙役把那个士兵带走,关押在大牢里。
在福王的示意下,这件案子被草草的结了案,杀人的那个士兵被判了死刑。但是呢,死刑是需要刑部复核,皇帝批准,才能实施。于是何大用把案卷和奏折,递到了刑部。如果是换成其他人或许就直接过了, 可是收到这份案卷的是侍郎凌义渠。
凌义渠看着这份案卷,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卫兵要拦着这个叫王秀梅的女子回家呢?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而且互相不认识,王秀梅只是住在城西的一个普通百姓而已。凌义渠皱着眉头,看着语焉不详的案卷,拿起笔,划了一个叉,随后批注道:“事实动机,不清楚,发回重审。”
本来卫兵的家人父母知道自己儿子犯了错,堂官判了死刑,他们只是觉得痛苦难过,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他们一直在等着给自己儿子收尸,却一直没有等到儿子行刑消息。他们也开始寻思着,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何大用收到了刑部的文书,上面驳回了死刑的要求,而且要求重审。这让何大用,头大如牛。他也知道,他呈上的案卷,只说明了谁动的手,并没有提及事件发生的原因。
何大用便拿着刑部的文书,求见朱常洵,来到后堂,施礼后。何大用把刑部的文书递给了朱常洵。“王爷,你看这个事情,我们怎么处理啊,”
朱常洵挺着自己硕大的肚子,站了起来。在堂里不停的踱步,如果朝廷知道是他不让番薯进城,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他也不会好过。他也听说番薯是皇帝让孟津那一带种的,让朝廷知道,肯定会认为自己在和朝廷作对。朝廷正缺钱呢。他突然很害怕自己的富贵就这样消失了。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办?认怂吧。想想李自成,现在还在被曹变蛟追,关外的鞑子,连门都没进来就被撵了出去。算了,上一封请罪的折子吧。
于是他对何大用说,“何知府,那就重审吧,王府这边出个人,把罪责拦下来,那个士兵就从轻发落吧。”
何大用把孙管家带走了,朱常洵也给朱由检上了一封请罪书,说明了缘由,把罪责都推给了孙管家身上,同时给王秀梅的家人巨额的赔偿,卫兵被判了误杀,挨了八十大板,被家人带回家养伤了。这件事暂时就被压了下来。
朱由检收到折子后,什么也没说,看完后。默默的放到了一边。嘴里嘟囔着,“快过年了,今年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