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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苒蒙着双眼,接过宫中侍者递过来的十几枚银针,不假思索的扎在了温怀瑾周身的各个穴位。

只听到闷哼一声,温怀瑾额头开始冒起虚汗。

被银针扎着的部位散出寒气,寒气一缕一缕自他体内渗出,致使他周围的温泉都降低了几个温度。

冷气包裹着温怀瑾,他冻得嘴唇发青,在水中环抱住自己,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染苒的声音极其冷漠,侍者又递过来金针,一根金针扎下去,温怀瑾疼的瞬间睁开眼睛,身上的银针不停抖动。

“要想治好你身上的寒疾,就必须忍着,咬牙挺过这一关,不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温泉冒着热气,热气混合着药浴侵染着温怀瑾的身体,他点点头,又听到女子说。

“你身上有着二十几年的寒气,短时间内,不能全然逼出,需要像今日这般,搭配我调制好的药浴,再以银针刺穴,治疗一个月才可逼出寒气。”

“寒气从你体内剥离,会异常难熬,不亚于你数百次坠入冰湖,你必须坚持下去,不可中途放弃,一旦放弃,将再无治好的可能。”

水中青筋暴跳的手指狠狠抓住池边,手臂上凝结成霜,他就像是一个冰人一样泡在温泉中,将温泉都凝结成冰。

“好。”

“幸苦染小姐。”

染苒颔首,没有再说话,一旁的祁朝看着温怀瑾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他怕温怀瑾挺不过这一个月的折磨。

但一想到温怀瑾温柔地笑意,他便又觉得他应当能坚持下去。

那是一个内心强大且温柔的人。

三个时辰过后,药浴已经彻底变冷,染苒离开,温怀瑾泡在温泉中,已然疼的晕了过。

一点点被冻透,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再到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体温失衡,这是一个难挨的过程。

仿佛一次又一次经历死劫。

只想尽早脱离。

宋藜抬脚走了进来,一把捞起晕过去的温怀瑾,将厚重的披风裹在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内力输送过去。

不出片刻,男子如玉的容颜终于染上血色。

温怀瑾的睫毛还挂着水珠,他抬手抚平宋藜皱着的眉毛,轻笑。

“陛下,怀瑾没事的。”

“能有这样被医治的机会,是怀瑾的幸事。”

宋藜将人紧紧搂在怀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翌日天晴,温怀瑾还没睁开眼睛,便感觉到周身轻盈了不少,那股森冷总是围绕自己的寒意也驱散了不少,就像夏日暖阳,终于照在他身上的感觉。

他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宋藜,他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

“陛下,您一直在这儿吗?”

宋藜轻轻握住他的手。

“感觉如何?”

温怀瑾坐起身。

“感觉好多了,染小姐真的能医治我的寒疾。”

他终于能有更长的时间陪伴她了。

宋藜笑了。

“只要她能医治好你,想要什么孤都会满足她。”

......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温怀瑾的面色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红润,有时,宋藜忙着处理政务,祁朝便来陪着温怀瑾。

时日一长,两个人竟也能谈到一起去。

祁朝曾是武将,对闺阁中世家男子之事并不热衷,像是那些附庸风雅、吟诗作画,他一概是不擅长的。

他只知道如何用手中之剑,为宋藜扫平障碍,做永远跟随在她身侧之人。

尽管两人的生活环境天差地别,无论祁朝说什么,温怀瑾都能接上他的话,从未有过让祁朝话落空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祁朝兴致所起,竟然也开始武剑。

同温怀瑾说话,你不会觉得刻意、生疏,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他这个人就像是一片大海,带着无尽的包容。

祁朝同他往来,竟也觉得轻松。

有时,他武剑,温怀瑾便奏琴,一琴一剑,相得益彰,从开始并不看好温怀瑾,到视其为知己,希望温怀瑾尽快好起来,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祁朝武剑时,总能看到温怀瑾眼中的羡慕,他知道温怀瑾是也想同他一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开始教温怀瑾用剑。

试探般的问道,却得到了准确的回复。

在教温怀瑾练剑的几天,祁朝惊讶的发现,温怀瑾剑用的极好,若是他未病,想来也是能一剑霜寒十四洲的逍遥公子。

春去秋来,又是一季。

温怀瑾的剑练的有模有样,身体也是越发的好了,便是一天练上一个时辰的剑,也游刃有余,他抬起眼看向蔚蓝的天空,唇边扬起真心实意的笑意。

原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温怀瑾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宋藜启程,带上了染苒返回了彼岸城。

染苒不仅治好了温怀瑾,还调养好了他的身体。

在回彼岸城的途中,温怀瑾有了身孕。

温怀瑾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倒叫顾文宣为他松了一口气。

金銮殿上,宋藜撤下面具,着一身明黄色帝袍端坐上首。

宫人带着染苒进了殿。

“听说你要见孤?”

染苒点点头。

“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宋藜一个眼神,周琳带着合宫之人离开。

“说吧。”

数日的相处起来,宋藜知道染苒有秘密,但却并非什么险恶之辈,倒是也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来见她,不远万里。

她也曾几番试探染苒的用意,结果就是染苒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她竟是半点口风也未探到。

大殿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女子抬起头,看向宋藜,那种眼神,宋藜微微皱眉,像是在看什么故人,而这种眼神,此前,她从未在染苒的身上看到。

染苒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为何要拿出此物。

她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听从主人的命令一般。

“陛下可认得此物。”

染苒从怀中拿出一条绸带,绸带泛着奇异的光泽,宋藜从未见过,更加不明白染苒为何拿出这样一条绸带,来问她。

殿下的女子神情变化,与当初在樊城同她们言语的那个淡漠之人截然不同,转瞬之间,染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周身的气势转而不同。

“阿藜,你可辛苦?”

宋藜还未说话,那绸缎竟然朝着她飘荡了过来。

自周身澎拜而起的内力席卷那绸带,却没有影响绸带飘过来的进程,宋藜微微皱眉,绸带停在她的面前,未有攻击之势。

这东西停在她的眼前,似是有生命一般,明明是一件死物,却让宋藜有一种亲近之感,好像这本就该是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