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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作为一个植物学研究者,采用滴血认亲这种方式来确定亲子关系是很低级的。

但在古代,这已经是很准确的一种方法了。

按照科学的说法,人类的Abo血型系统可以把某个个体的血型大致分为A型、b型、Ab型和o型,其中有些型又被细分为纯合型与杂合型,如A型可细分为AA和Ao型;b型可分为bb或bo。

简单地说就是同型血相容,异型血凝集。

而血型由基因控制,直系亲属间血细胞相关基因按照遗传分离规律由亲代分配给子代,他们的血液一般都是相容的,没有直系亲属关系的两个血液样本混在一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激发特异血液凝集性沉淀甚至溶血反应。

这就是滴血验亲的依据。

当然,周泠泠敢让人滴血验亲,是基于对妇人和管事的反应,以及管事和小姑娘相貌的观察。

而大堂里,那妇人在听见周泠泠的话之后,整个人就已经瘫在了原地。

原本大声叫嚣的谢府管事也冷汗直冒。

众人也都看出了点门道了,等水的功夫就又议论开了。

“难不成这妇人当真和这管事有些首尾?”

“这小姑娘都三四岁了吧?那地上这位头上的帽子年头可不久了吧……”

“还真是奇了!所以刚在这小姑娘说的,死者难道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人害死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云来镇的人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们就说周记是冤枉的吧!

周记价钱不贵,份量足味道好,还有在别处都喝不到的烧酒,啧啧,一口酒下肚,那才叫一个舒坦!

幸好幸好,他们以后还能去周记喝酒……

师爷端着碗清水来了。

铁元二话没说就揪着谢府的管事上前,桑林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抓过他的手就是一刀。

桑林握着管事的手,只挤了一滴血在碗里,就把人扔开了。

管事赶紧握住自己的手掌止血,看着两人的目光又是惊恐又是仇恨。

“你们敢这样对我,谢家不会放过你的!”

铁元嗤笑了一声:“什么谢家不谢家的,你让他放马过来,怂一下你爷爷我都不姓铁!”

桑林等人也轻蔑的看着他。

接下来就轮到小姑娘了。

那妇人死死的抱住小姑娘,根本不把人给陈氏。

周泠泠皱了皱眉,给了铁元一个眼神。

后者直接上前,说了声:“得罪了。”

然后单手就摁住了那妇人的一侧肩膀,妇人当即就觉得自己胳膊一软,怀里的闺女被陈氏抱走了。

小姑娘哭得久了,嗓子都哑了,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泪,怯生生的看着陈氏。

看得陈氏十分心塞,她在心底默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让孩子面朝着她背后,拉着她的一只手伸了出去。

周泠泠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根针递给了桑林。

握着小姑娘小小的胳膊,桑林动作迅速的在她中指上扎了一下,轻轻用力一挤,一滴鲜红的血珠落下。

小姑娘没哭,陈氏抱着她还给了妇人。

师爷伸长了脖子,盯着碗里的两滴血……

“嘿!融了!真的融了!”

他突然兴奋地大喊,吓得在上面坐着却同样伸长了脖子的县令立刻缩回了身子。

“竟然真的融了!所以这小姑娘真的是这管事的孩子!”

“那这人的死因可就存疑了,这家开酒馆的八成是被人讹上了……”

“我看这也不像啊,人家没讹钱,只是要严惩凶手而言……”

听见师爷的喊声,那妇人心如死灰,瞬间就失去了精气神。

她看着周围一道道人影,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根红色的柱子上……

“快拦住她!”

周泠泠一声疾呼。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冲向了大堂内的一根柱子,却仿佛在中途被绊了一下,跌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石子,周泠泠抬头朝着大堂外的人群看去,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转头看向跌在地上的妇人,冷声道:

“你想死,大可因为杀人被定罪按律法处死,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等你死了,你的孩子不仅要承受失去双亲孤苦无依的后果,还要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被千夫所指,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泠泠说完这话,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妇人猛地抬起了头。

她目光恨恨的盯着周泠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你不仅害死我相公,如今还害得我名声尽毁,害得我的孩子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周泠泠却讥讽一笑:“我害的?”

“是我让你下毒,亲手毒死自己的相公?”

“是我让你与人通奸,还生下奸夫的孩子?”

“又是我让你抬着你相公的尸体,在我周记面前泼脏水污蔑的?”

她每质问一句,那妇人的肩膀就垮了几分,直到最后只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可周泠泠却继续道:“你知道的,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也知道,到底是谁让你下的毒,是谁让你来周记闹事。”

“是那个人害你亲手毒死疼你护你多年的相公,是那个人害你如今名声尽毁,甚至还可能丢了性命,是那个人害得你的孩子有个与人通奸还杀了父亲的生母,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周泠泠还未说完,那妇人就惊叫起来,眼里燃烧着比先前还要浓烈十倍的恨意。

她猛地转头看向那边还在捂着自己的手哀嚎的谢府管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铛之势从桑林手里夺过了刚才用完还没收起的匕首,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朝着那管事狠狠地扎了下去。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相公!”

“都是你!是你让我去闹事的!”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日这番下场!”

那管事慌忙逃窜,直呼“救命”。

大堂就这么小,再加上铁元等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管事不是在这里碰到人就是在那里碰到人,很快就被扎成了筛子。

懵了半晌的县令这才赶紧招呼两边同样呆滞的衙役:“快快!还不拦住这疯妇!”

衙役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制住了那妇人。

可那管事也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县令大人捂着额头,只觉得今日升堂黄历不对,这怎么跟谢家的人交代呢……

偏偏这时候周泠泠还问她:“大人,不知小民的清白可证明了?”

县令大人:证明了证明了……

“犯妇姚氏,与人通奸,合谋毒杀亲夫,按律择日处死,其奸夫同罪!”

县令当庭宣判,大堂外响起一阵喝彩声。

若是换了往日,县令大人必定是要骄傲两句的,可现在他就希望周泠泠赶紧带着那群土匪滚蛋!

他得想想怎么应付突然出现在县里的巡检司的人,什么谢家不谢家的,还是自己的乌纱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