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玉的神色突然间变了变。
在陆云归好奇的目光中,眸色稍暗,轻轻揉了揉少年柔软发顶。
“云归,这世间并没有对好人坏人有严格的区分,对于在他身上得不到利益的,利用失败的人来说,你祖爷或许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对于家人来说,又是不同的感官。”
“人不要被惯性思维给局限,没有十足的好人,也没有十足的恶人。”
也不知道少年能否听懂,但对上他懵懂的眼神,白玉心中涌现出一丝说不出的难受。
陆云归不语,只将白玉此时的神色刻印在脑海,将她所说的字字句句记在心头。
视线落在容太夫身上的时候,也不再刻意的去找寻那个答案。
容太夫伤势很重,身上基本都是致命伤,不过到底是命大,碰见了白玉一行人,虽说暂时性的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能否苏醒也是未知。
而容太夫在山脚下遇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容家主勃然大怒,勒令严查此事。
一个名门望族的郎君居然在天子脚下无声无息的死了,这不就是在狠狠地打她们容家的脸吗?
不管暗中操作的那个人是谁,容家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继容思远和季明婚事后,容太夫的丧事也紧接而上。
一时间各种猜忌接踵而至。
流言蜚语也满天飞。
像是季明八字不好,克妻的谣言也不胫而走。
刚刚嫁入容家成了容思远的正君,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就克死了老太夫。
谣言一出,季明在容府的生活也直线下降。
就算容府少爷小姐们都知晓此次季明本就是无妄之灾,但耐不住这件事情确实是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唯一能够怪罪的人也就只有身份不那么高,且为人软乎的季明可以承受来自容家人的怒火。
新婚燕尔的欣喜甚至都还没有完全退却,白事已然刻不容缓,喜色褪去。
白绸高高挂起。
容府弥漫着悲痛。
陆云归倒是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着路途远,也不常常出门。
挂念着白玉说的那个祖爷的事情,整天守在容太夫身边。
碎碎念,小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嘀咕。
时不时的提起俞理。讲讲遇见的趣事。
容太夫整日睡在床榻之上,没有任何反应,陆云归也不厌其烦的讲着故事。
一天很快过去。
白玉也在这段时间里和宋正初积极沟通陆云归的病情。
着手准备的材料和所需物品也在不断的更新替换。
待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已然是半个月后。
在准备过程中白玉也在给陆云归做思想工作,当得知自己有机会能够成为像是两位哥哥那样的正常人之后,陆云归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白玉和宋正初。
白玉是又惊又喜,带着几分几不可闻的不忍。
迈入手术室那一刻,陆云归身上的麻药起了效果,昏昏欲睡。
而另一方的屋内,昏迷了大半个月的容太夫指尖稍稍颤动,尽管弧度很小,只是转瞬即逝。
陆云归的手术风险算的上是比较大,毕竟就算是宋神医出手,也不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医治好陆云归的病症。
毕竟是自小就落下的毛病,这十几年过去,身体早已发育完全,就算是想要下手博得一线生机,也是难上加难。
这场手术也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三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当放下手术刀的时候,宋神医也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
神经紧绷,再加上高强度手术已经让现在的她有些承受不住。
白玉和宋正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神色疲惫,眼下全是青黑。
似乎下一秒整个人就会晕倒。
手术结束,剩下的也就是等待结果。
等待的过程分外煎熬,一天一夜的成果未可知,宋神医和白玉心中挂念,也仅仅只是眯了一个时辰便醒来。
查看伤势情况以及身体恢复情况,确保没有问题才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陆云归这一昏迷便是六个时辰。
若非是脉象异常平稳,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怕是宋神医都以为自己的手术是失败了。
陆云归睁开双眸的时候,只感觉有些浑浑噩噩的。
还不是很清楚,眼前像是飞着星星,在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口渴的厉害。
一张口,唇瓣撕裂的疼痛便传来,下意识想要痛呼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力气。
身体似乎被固定了,只能保持一个动作,迷迷瞪瞪的望着天花板。
细弱微小的声音自喉口溢出。
“水......”
七安刚进门,看见的就是陆云归睁开的双眸,面上一喜,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来到他面前。
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说什么?”
陆云归看着七安,费力的张开嘴,气却有些不顺,闭了闭眼,缓和一番,才再次沉吟出声。
“水......”
七安将耳朵贴近他的唇,可算是听清,有些哭笑不得。
连忙将水递过,忽的又像是想到什么。
停下手中动作,只用小勺沾取了一点点水渍去润了润陆云归的唇瓣。
“你刚醒,不宜进食,先润润,我去找家主来看看情况。”
说着,转身离开。
陆云归只看着七安越发远去的身影,迷迷糊糊间好似又要睡过去了。
白玉和宋神医马不停蹄的赶到陆云归房间,细心诊脉过后皆是松了口气。
“并没有什么大碍,接下来就是好好修养便足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