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白涛听着来人的说话,就觉得很耳熟。

杵在旁边瞅了一会儿杠爷,又感觉自己好像对这老头没什么印象。

倒是老杠头旁边的另一位老者,那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坐在病床上正训着宝贝徒弟的老张头,听到来人的说话也是闭上嘴,扭着头伸长了脖子,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两个老头。

拉了一下孙建伍的袖子,曲小影小声地和孙建伍说道:

“这都是来找你的?”

“嗯!”

“你和我说实话,除了送报纸,你是不是还干着敬老院的活儿?”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曲小影,孙建伍忍着疼向前挪了一小步。

“杠爷,老叔,你们怎么也来医院了?是不是你俩有谁不舒服,也来看病的?”

孙建伍现在的脑袋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能让这一屋子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

尤其是这后来的杠爷和老叔。

孙建伍记得上一次求他俩找自行车,还是小半年以前。

在杠爷的家里,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老杠头的狠辣,以及老叔的冷血无情。

也是在那里,让孙建伍懂得了,在道上混,犯了错,就是天不报你,江湖也会照样惩罚你!

所以自从那次从杠爷家离开以后,他就有意地避讳着接触这些人,这些事。孙建伍是希望,再也不和这俩老头有什么交集。

“看病?哈哈。没病没灾的,你小子可别平白无故地咒我俩啊!”

杠爷的嘴,还和半年前一样,得理不饶人。和印象里的江湖老泰山一点也不搭边。

可是孙建伍知道,这是假象!

谁能知道,一个笑容可掬的老人,竟然有一颗冰冷的心。

“来医院不是看病,难道还是专门来看我的吗?”孙建伍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你是没出门大家闺秀啊?还他妈怕瞅?要不是听说你在二道街让人给撞了,我还真不乐意来看你!”

“听说?我撞车的事儿传的这么快吗?”

“嘿嘿”了两声,杠爷背着手,牛逼闪电地瞟了一眼孙建伍。

“小子,在吉通县,我老杠头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谁能遮得过去的。难道你真是忘了,我身边的老二是干什么的了。”

老杠头?

难道是西条胡同的杠爷?

杵在床旁边,一直扮演着空气的白涛,突然眼睛一瞪。

揉了揉自己黄豆般大小的眼睛,白涛仔细地打量着正和孙建伍说话的老家伙。

灰白的小平头加上干瘦矮小的身材,看上去就像个老树根。貌不起眼的五官,外带说话口齿不清,这老头怎么看上去,都和市井普通的老登没什么区别。

再瞅瞅老头身上的这身行头。

大众版的蓝色涤卡上衣,粗布的黑色登山裤。

唯一能称得上与众不同的,就是这老头大十月的天气,还他妈光脚穿着一双塔拉板子。

白涛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的老头,像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老绺子头——“西条胡同的杠爷”!

孙建伍听了杠爷的话,也是一头雾水。

自己就是简单地出了一场小车祸,怎么还牵扯出这么多人?

想也想不明白,孙建伍干脆也不管这些没脑的问题了。

况且人家都说了,来医院就是来看自己。

东北人讲话,来人就是且(且:东北话指客人的意思)

于是,转过身,孙建伍就想介绍杠爷和老叔,给床上坐着的老张头和宋金海认识认识。

那知道老张头早就站起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杠爷说道:

“真难为了这位老兄弟,还对我这个笨徒弟这么惦记!西条胡同...是劳动市场那边吧?啧啧,这离医院可够远的了,老哥哥,亏的你腿脚利索。你真是有心了。”

虽然老张头这几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但是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不用细品,大伙儿都听出了这老头明显有些不乐意了。

孙建伍也奇怪,老张头平白无故的,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

没磕没拌的,甚至连人家叫什么你都不知道,师父你就呲牙要咬人?

抬眼看着杠爷,孙建伍心里也没有底。

按着杠爷的脾气,看老叔剁了猴子的手那会儿,这老家伙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现在老张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苦他,孙建伍还真害怕这俩老头子一两句话不对付,再他妈打起来。

“哈哈,老哥,什么远不远的,你可真会说笑。我们俩也是听说这孩子受了伤,才有心过来看看。这猴崽子人不错,做人做事,也挺对我老头脾气。要不是早听说你老哥收了这猴精,我还真有心带带这小子。”

杠爷气定神闲的说笑,那话里也是说的绵里藏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两个老头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是透着火花带闪电。

老张头“哼”了一声,一抱拳。

“老哥哥高姓?混的是哪个山头?”

杠爷一愣,回头瞅瞅了老叔。

没想到老叔也是一脸懵逼,迷茫地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杠爷一拱手说道:

“原来家住大柳树。现在身子骨稀了,挂在了西条胡同。也亏得抬柴人的点火,围子里都叫我一声‘西条胡同杠爷’!”

别人听杠爷的话,听不明白。

可是久混社会的白涛,却听得是真真亮亮。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白涛特意向孙建伍这边“靠了靠”。

看出了白老四的异样,曲小影后退了一步,和他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侧着脸,她小声地问白涛。穿塔拉板子的老头,说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曲小姐,你小点声。你知道他是谁吗?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这老人家说的是,他原来是绺子门的人。现在岁数大了,金盆洗手了,就搬到了西条胡同住。道上的人都敬他,所有人都喊他一声杠爷!”

“绺子门?你说明白点啊!绺子门是到底什么门啊?是县政府大门口那个后盖的二层琉璃门吗?”

白了一眼曲小影,白涛也没多和她解释。扭着脑袋,接着看着这两个老头斗法。

杠爷说完,也是礼貌地抱拳。

接着缓了口气,他也问了老张头。

“小弟报了家门,还不知道老哥哥你是哪扇门?”

老张头又是“嘿嘿”一笑。

背起了双手,迎着阳光,他一脸的自豪说道:

“新华,帽爷儿!”

“新华?帽爷儿?”

老张头这话一出口,这屋里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不管是吃皇粮,还是混社会的,全他妈懵逼了。

要说最先蒙圈的,当属是杠爷和老叔。

“老二,你门头的人广,耳朵也灵,这新华是个什么庙?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啊?”

老叔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只能压低了声音,在杠爷耳边小声地回答:

“山哥,临县有个新华村我倒是知道。可这新华是个什么门……估计应该不是咱们这片林子的,大概是周乡的猛子。”

老叔的意思就是,新华这名字听着熟,具体的,他也不认识。听这名字不是县里的江湖,应该是外里的大帮派。

宋金海知道老张头是在胡扯。

害怕他那嘴,没有个站岗放哨的,再给自己惹麻烦。于是拉过了老张头,扭着脸问他:

“老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学的黑话,装什么驴马烂子?还新华,新华是干啥的?”

鄙夷地瞪了一眼宋金海,老张头一脸不屑地回答道:

“瞅你那点儿出息!我忽悠那俩老棺材瓤子,你害怕什么?新华?别人不知道你新华,你宋金海会不知道吗?你不也是新华的人吗?”

“新华化肥厂?”

宋金海突然感觉豁然开朗。

“嘿嘿!你以为呢?”

老张头鬼笑了一声。

“操!你个老逼登!”

宋金海笑骂了一声,无奈了摇了摇头,自己回到了床头,坐了起来。

几个老头像说相声一样,嘴巴倒是过瘾了,不过却愁坏了旁边傻站着的孙建伍。

曲小影倒是显得很兴奋。

杠爷嘴里的黑话,和老张头的满嘴跑火车,听的曲小影简直是着了迷。

拍着孙建伍的肩膀,这娘们儿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

“哎,我说送报纸的,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就连住个院,都是江湖老前辈屁颠屁颠来看你。”

“你也不错啊,矿山七队的白家人,都给你当跑腿儿!

“你知道个屁,白家是有求于我。再说了不花钱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嗔怒地瞪了一眼孙建伍,曲小影转身在床头柜上拿起了自己的皮包,然后转过头对着他说道:

“行了,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自己好好在医院养着吧,你撞坏了我的车,我撞坏了你的人,咱俩也算扯平了。医药费也不用你给我,就当我赔你自行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曲小影踩着高跟鞋,扭着火辣的小猫步,径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可她刚走到杠爷的身边,就听到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老叔,突然对她张口说道:

“丫头,回去给你爸爸带个好,就说是西条胡同的老二想他了。”

老叔的话,让曲小影明显的就是一愣。

“您认识我爸?”

“呵呵,我和你爸也算是老交情了。”

“哦,行,您的话我会带到的。”

轻甩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曲小影挎着小包走了出去。

“这丫头,和他爸比起来,倒是有意思的多了。”

杠爷看着曲小影的背影,面露着微笑和老叔说道。

“曲小姐,你等等我啊…”

眼看着曲小影走远,白涛迈着大步追了出去。

等走到杠爷身边的时候,白涛略鞠了一躬。

“小辈儿白涛,见过杠爷…”

没想到杠爷只是冷眼看了一眼白涛,连最起码的点头动作,也没舍得给他一个。

就连杠爷身边的老叔,也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就把头转了过去。

“该忙你的,忙你的吧!”

看两个老头一脸面子也不给,弄的白涛十分的尴尬。压着心头的火气,他还是努力陪脸笑笑。然后再一次的深鞠躬,转身大步流星般地追着曲小影去了。

等他俩走了以后,屋子里面就剩下了老张头、宋金海、杠爷、老叔和孙建伍他们五个人。

孙建伍让出空床,让杠爷和老叔坐在床上。

而自己和老张头、宋金海他们爷仨儿,坐在另一张床上。

这五个人脸对着脸,大眼瞪着小眼,谁看谁都是不如意,不舒服。

感觉屋里的气氛渐冷,孙建伍赶紧打开话匣子暖场。

“杠爷,老叔,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小子,在吉通,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杠爷还是那副一脸自信的表情。

“切!”

对面的老张头,倒是一撇嘴,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对于老张头的无理,杠爷也没深究。

缓缓地开口说道:

“小子,咱们爷俩也不用打什么马虎眼。从小半年前,你从我家出去,我就让人一直留意你。可以这么说,你的每天干什么,一举一动,我都看得真真的。”

“留意我?”

孙建伍听到杠爷的话,不是惊讶,而是突然有了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老张头也是一脸怒气地瞪着对面的杠爷。

“老家伙,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小伍子又不是个娘们儿,还用的上你看着?”

宋金海也是一脸的不悦,只是说起话来要比老张头有涵养。

“老哥哥,伍子这孩子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就算真得罪你了,也不用老哥哥你天天派人监视他吧?”

“呵呵,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都会不高兴。可是这孩子,我是真心的喜欢。尤其是在我家,这孩子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身的胆气,一身的忠义,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唯独就是这孩子的思想太单纯,脑子里就是个空壳子。霸气不足,优柔有余!所以我想调教调教这小崽子。”

“听你胡说八道的我就来气,你这是菜市场里挑萝卜,还是老丈人眼里看姑爷?和你不认不识的。去趟你家,你就相中了?你眼皮子咋那么浅呢?还有,老话说,一徒不拜二师,你要调教小伍子,那我算个鸡巴?”

老张头也是动了真火,说话的嗓门也逐渐大了起来。

“老哥哥,你要是这么不讲理,我也不愿意和你掰扯。这小子天生就有股野性,如果就这么每天浑浑噩噩的给人家送报纸,干杂活,真是金砖垒厕所,都白瞎这个好材料了。”

没想到,刚缓和的气氛,又他妈再一次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