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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别跟英格兰人学魔法 > 第109章 真假坡夫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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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前行,双眼紧闭。查尔斯领着他们先往右拐,后又上了一道楼梯。爬到楼梯顶上,只听斯刚德斯先生跟什么人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查尔斯拽着齐尔德迈斯往前走。齐尔德迈斯感觉自己进了一间屋。屋里散发着清洁的衣物和干玫瑰的味道。

“你想让我见的就是这个人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声音不知哪里有些奇怪,像是同时从两个地方传来的,如有回音缭绕:“可这个人我认识啊!他是那魔法师的仆人!他是……”

“是夫人您开枪打过的人。”齐尔德迈斯说着,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两个——或者说得再确切点儿,他看见的是同一个女人的两重身影。两个身影以同样的姿势坐着抬头看他。两个身影叠在一处,于是他看她的时候跟在走廊里穿行的时候一样有种晕眩的感觉。

坡夫人其中一个身影是坐在约克郡这间宅子里的;她身穿牙白家常裙衣,冷静漠然地打量着他。她另一重身影则要浅淡些——显得更虚幻缥缈。这个身影坐在一栋幽暗阴郁、如迷宫一般的房子里,身穿血红晚礼服,乌棕头发里别着珠宝或是星星;这个身影也打量着他,却是带着愤怒与怨恨的。

斯刚德斯先生把齐尔德迈斯拽到右手边。“就站这儿!”他兴奋地说,“先闭上一只眼!看见了吗?仔细看!她嘴那个地方现在是一朵红白相间的玫瑰。”

“咱俩对魔法的反应不大一样,”齐尔德迈斯道,“我见到的景象自是非常奇怪,可您说的我倒没发现。”

“你敢来这儿,胆子够大的呀,”坡夫人的两重身影一齐对齐尔德迈斯发了话,“也不想想你是谁,你代表的又是谁。”

“我来这儿不是替索恩先生跑腿儿的。跟您说实话,我代表了谁连我自己都不甚清楚。我想大概是埃文·阿什福德吧。据我所知,他给我送来一条口信——我觉得信上内容是关于夫人您的。可送信的人遭到阻碍,没能见到我,这封信也就丢了。夫人,您知不知道阿什福德先生打算把您的什么事情告诉我呢?”

“我知道。”两个身影同时说。

“能告诉我吗?”

“我只要一提这事,”两个身影一齐道,“说出来的无非是些疯话。”

齐尔德迈斯耸耸肩膀:“二十年来我一直与魔法师为伍,疯话我已经听惯了。说吧。”

于是她(或者说她俩)开始讲。斯刚德斯先生迅速从睡袍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动笔开始记。然而,在齐尔德迈斯眼中,坡夫人的两个身影不再像一个人似的说话。坐在望穿堂里的坡夫人讲了个住在卡莱尔附近的孩子的故事,2而那身穿血红礼服的坡夫人讲的似乎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神情炽烈;为了加强言语的力量,她边说边慷慨激昂地打着手势——可她究竟说了些什么,齐尔德迈斯不得而知;她的话音完全湮没在那坎布里亚孩子的无稽怪谈里了。

“好啦!您瞧!”斯刚德斯先生做好了记录,感叹道,“就是这些——古怪的故事和传说,别人听了都会以为她疯了。我把她给我讲过的所有故事做了总结,已经初步发现和古老的仙灵传说有一些关联。我敢肯定,咱们只要去找,就一定能发现什么地方提过一伙与鸣禽密切相关的仙子。他们也许并不是牧鸟的——您一定也这么觉得,牧鸟的听上去有点儿太像个稳定营生,不像这族没长性的家伙干的事情了——不过,他们也可能是在寻求某一种跟鸣禽有关的法术。当着个容易大惊小怪的孩子,他们中的一位大概觉得把自己说成是牧鸟人比较合适。”

“也许吧,”齐尔德迈斯不是太感兴趣,“不过她打算告诉咱们的可不是这故事。并且我也想起来玫瑰在魔法方面的含义。玫瑰代表沉默。这就是为什么您能看到一朵红白相间的玫瑰——这是种消声咒。”

“消声咒!”斯刚德斯先生大为惊讶,“是啊!是啊!我明白了!我读过这方面的东西。可咱们怎样破了它呢?”

齐尔德迈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只小匣子,色如心伤。“夫人,”他说,“把您的左手伸给我。”

她把她的玉手放到齐尔德迈斯那布满纹路的棕黑手掌上。齐尔德迈斯打开匣子,取出那根手指,将它拼到空了的地方。

什么都没发生。

“咱们得把阿什福德先生找来,”斯刚德斯先生说,“或者索恩先生。他俩也许能把它接上。”

“不,”齐尔德迈斯道,“没那个必要。现在还不必。您和我都是魔法师啊,斯刚德斯先生。英格兰如今处处是魔法。咱俩加起来已经研究了多少年魔法了?咱们一定知道些对症的法术。您觉得佩尔的‘修复与修正’怎么样?”

“方法我知道,”斯刚德斯先生说,“可我从来没当过实践派魔法师啊。”

“要是您不动手试试的话,就永远也当不上。施法吧,斯刚德斯先生。”

于是斯刚德斯先生施了法。3

手指飘起来飞到手掌上,拼了个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再觉得周围到处是阴沉沉的、绵绵无尽的走廊了;齐尔德迈斯眼前两个女人的身影渐渐融会,合二为一。

坡夫人慢慢站起身来。她双眼飞快地左看右看,就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屋里所有人都发现她变了。她脸上拼命活动着,富有激情;双目炯炯,散发出愤怒的火光;她高举双臂,紧握拳头,像是打算往谁的脑袋上砸。

“我中了魔咒!”她放声大喊,“我被拿去做交易,成了一个恶人事业的垫脚石!”

“老天啊!”斯刚德斯先生叫起来,“我亲爱的坡夫人……”

“镇静一下,埃文先生!”齐尔德迈斯说,“咱们没工夫扯那些没用的。让她说!”

“我的心已经死了,身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落了泪,直拿拳头击打胸口,“且不止是我!其他人现在还在遭罪!——阿什福德太太,还有我丈夫的仆人史蒂芬·布莱克!”

她讲起自己一场场熬过的寒冷而鬼魅的舞会,自己被逼着一遍遍参加的枯燥的列队游行,还有那令她和史蒂芬·布莱克都说不出自己困境的奇异的约束。

斯刚德斯先生和用人们每多知道一点,心中就多一分恐惧。齐尔德迈斯坐着聆听,一脸不为所动。

“咱们必须给各大报纸的编辑去信!”坡夫人大叫道,“我这回一定要当众揭发!”

“揭发谁?”斯刚德斯先生问。

“当然是那俩魔法师了!阿什福德和索恩!”

“阿什福德先生?”斯刚德斯先生支吾着,“不对,不对,您误会了!我亲爱的坡夫人,您花几分钟好好想想自己在说什么。对索恩先生,我无话可说——他对您犯下了滔天大罪!可阿什福德先生并未伤害过您——至少没有故意伤害过。与其说他害人,不如说他是被人害了!”

“噢,”坡夫人叫道,“正相反!我觉得他比另外那个糟糕得多。因为疏忽大意,因为那冷酷而男性化的魔法,他背叛了最优秀的女人、最贤惠的妻子!”

齐尔德迈斯站了起来。

“您这是要上哪儿去?”斯刚德斯先生问。

“去找阿什福德和索恩。”齐尔德迈斯道。

“为什么?”坡夫人突然向他开了火,“去给他们通风报信,好让他们有所准备,对付一个复仇的女人?哦,你们这些男人真能相互包庇!”

“不,我是要去帮他们救出阿什福德太太和史蒂芬·布莱克。”

拉塞尔斯继续前行。小道延伸进一片树林,入口处有尊女子雕像,两手分别举着一只挖出来的眼睛和一颗剜出来的心脏——跟齐尔德迈斯描述的一模一样。尸体挂在荆棘枝上,腐烂程度不一。地面积着雪,四周静悄悄的。

不多会儿,他来到塔前。他想象中这座塔会是个彼界才有的奇丽所在;“可说实在的,”他心想,“这也太一般了,跟苏格兰边区那些城堡差不多。”

塔的高处开着孤零零一个窗户,里面亮亮的是烛光,还有个人影在往外看。拉塞尔斯还发现了些事情——齐尔德迈斯当时若不是没看见就是懒得汇报:林间的树上缠满了蛇一样的生物,样子看上去沉重、松垮。其中一条正把一具新鲜、肉头的尸体整个儿往下吞。

树林与溪水之间,站着那苍白面庞的年轻人。他双眼空茫,眉毛上落了薄薄一层露水。他身上穿的制服是第11轻龙骑兵团的,拉塞尔斯觉得。

拉塞尔斯冲他说了如下这番话:“前些天,我的一位同胞来这儿找过你。他还跟你说话来着。你提出跟他决斗。结果他逃跑了。他是个黑发黑眼、不招人待见的家伙,浑身恶习,出身低贱。”

就算这年轻人根据这番描述想起了齐尔德迈斯,他也没表现出来。他用一种死沉沉的声音说道:“我是挖眼剜心城堡的大护卫。我发起挑战,向……”

“行啦,行啦!”拉塞尔斯不耐烦地喊叫起来,“我不在乎那一套。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跟你斗一斗的。那家伙的软弱玷污了英格兰的荣光,我要把这污点洗刷掉。”

窗边的身影急切地探出身子来看。

苍白的年轻人什么都没说。

拉塞尔斯怒喝一声:“好啊!你乐意的话,就当我对这里的女人有各种企图吧。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咱们用枪?”

苍白的年轻人耸了耸肩膀。

没有助手为他们服务,拉塞尔斯就告诉那年轻人,他俩之间得隔开二十步远,并亲自量出了这段距离。

他们各自站好位置,正准备开枪,拉塞尔斯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他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目光呆滞地望着他。“我不记得了。”他说。

他俩同时开了枪。拉塞尔斯印象中,那年轻人在最后一刻是故意往别的地方瞄的。拉塞尔斯才不管这些:他若是个胆小鬼,下场就更惨呗。他自己那一枪精准得令人满意,子弹穿透了那年轻人的胸膛。他看着对方倒地丧命,心中强烈的兴趣与满足感和他刚刚杀掉德罗莱特的时候一个样。

他将那年轻人的尸体挂到近旁的一棵荆棘上。随后,他便冲树上那些腐化中的尸体和蛇一样的生物开枪取乐。这愉快的活动没进行多久,他就听见林间小道上传来马蹄声声。从相反的方向——从仙境而非英格兰,一个黑影骑着匹黑马正向他逼近。

拉塞尔斯转过身来。“我是挖眼剜心城堡的大护卫。”他发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