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啸楼捏了下他的后脖颈,“眼睛闭上,用耳朵听。”
“哦。”
白灵筠听话的闭上眼,乖乖等待吃瓜。
这副模样像极了乖巧漂亮的小白猫,看的沈啸楼又压不住嘴角上扬。
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才开口继续往下讲。
“冯彼得毕业于德意志高级军官学校。”
开头第一句就扔出一记重磅炸弹,将静候吃瓜的人彻底炸醒。
神马???
白灵筠倏然睁开眼,眼瞳都瞪大了一圈。
与此同时,脑子里快速回想着初次见到冯彼得时的情景。
那日,沈律将他带来家中诊病,因一路遭受骑马颠簸,令他整个人面色惨白,摇摇欲坠,那道本就瘦削的身型显得愈加羸弱单薄。
再后来,一番交流之下,浓重的黄油味发音和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神,给白灵筠留下了白、弱、瘦的初始印象。
可现如今,沈啸楼却告诉他,这样一个白弱瘦的人竟然出自享誉国际的最高陆军学府?!
突如其来的反差,实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上下颚开开合合,还是没忍住说出心中疑惑。
“……他那个款式的……”
话到嘴边,觉得说出来有点伤人,于是抬手在半空比划了几下。
沈啸楼夜视能力极好,不用开灯也能大概看出他笔划的图形是棵小树。
将白灵筠举在半空的手抓回来,重新塞进被窝。
沈啸楼说:“他在学校里的外号叫Gras,翻译过来是小草。”
哦?小草?
脑子里自动将冯彼得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和随风飘动的小草联系起来,然后,非常神奇的重叠到了一起。
“你别说,给他起这个外号的人有点子东西,太形象了。”
沈啸楼发出一道低沉悦耳的笑声,“给他起外号的人就是沈律。”
白灵筠:……6。
沈啸楼告诉他,德意志高级军官学校里不讲国家,不看家族,只慕强者,这也就导致学员内部竞争非常激烈。
并且这样激烈的竞争不仅体现在常规学科和各类比赛选拔上,包括日常生活在内,只要你够胆量,可以向任何人发起挑战,无论这个人是学员还是教官。
更可怕的是,每个班级都有若干死亡名额!
只要不是暗下黑手,手段肮脏,凡是通过挑战、决斗等方式至他人死亡的,都可以被无罪赦免,不追究其责任。
有无罪豁免兜底,彼此之间竞争起来不再有任何收敛,每个人都奔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宗旨去的。
冯彼得硬件条件本就不足,尤其跟人高马大的西方人相比,先天基因决定了他的后天发展,这是无论吃多少牛羊肉都弥补不了的劣势。
因为软柿子,好欺负,所以常常成为别人的首选挑战对象。
而且按照挑战规则,被挑战的人不能选择拒绝,必须硬着头皮接受。
虽然冯彼得那时还不怎么会说国语,但都长着一张东方脸,沈啸楼也好,沈律也罢,是断不可能看着同胞被活活打死在眼前的。
沈家人向来护短,出门在外,同胞就是短,护一下没毛病吧?
于是,沈啸楼和沈律这两个刚从预科院出来的毛头小子,直接向学校军事处发起了挑战!
学员之间的挑战讲究一分胜负,赢了没奖励,输了不死就是赚,但若要向教官发起挑战,就要增加其他条件了。
沈家两个小子上来就要挑战军事处,条件就是如果他们赢了,学校得重新修订挑战规则,取消死亡名额!
此话一出,已经不再是附加条件,这等同于要干翻学校多年延续下来的胜者为王传统。
白灵筠尝试带入转换了一下。
二人的做法相当于两个刚进入公司的菜鸟,初生牛犊不怕虎,越级叫板公司机要部门,势要整顿职场恶习。
不过他很快就参悟出提出这个条件的深层含义。
德意志高级军官学校的门槛非常高,能从预科院一步步杀进决赛圈的没有任何一个是白给。
包括在他看来白弱瘦的冯彼得,也必定在某个方面有过人之处。
如此优秀的人中龙凤,跨入最高学府的大门进修、学习,绝不仅仅是为一己之私,更多的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效力于自己的国家。
意气风发,赤血忠诚的少年,为什么非要在一场证明谁才是强者的决斗中付出生命?他们努力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在学校里被迫接受挑战的!
道理谁都懂,可现实就是古老的传统无人能质疑,没人敢驳斥。
彼时的沈啸楼和沈律虽然年轻气盛,但自幼的生长环境在那摆着,俩人加起来的心眼子能绕大洋彼岸一周,这个看似愤慨而起的提议自然不是意气用事。
他们早在预科院时就听说学校里的东方面孔经常受欺负,以往的每一届都有人因为被连续不断的恶意挑战,永久的留在了学校里面。
两人想整治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终于能借着冯彼得这个契机大肆发挥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自家同胞从此免受欺凌的同时,也为其他人解决掉了烦恼。
没有谁脑子是傻的,傻子也进不来。
比如沈宿,他就不幸被淘汰出局,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念排名第二的军事学院。
这场挑战过程如何,沈啸楼没有细说,反正结果就是整个军事处无一幸免,被两个预科院出来的东方小子翻来覆去各种捶。
不仅如此,千锤百炼完还被按在地上缴了肩章,剃了头发,以示弱者的臣服。
沈啸楼和沈律一战成名,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挑战来自东方的力量。
白灵筠听的热血沸腾,到凌晨还在内心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蓦地,他忽然想起在黑省时,杨时安讹矮矬子讹进了国际联盟,现任德意志高级军官学校校长提摩太亲自出面,向国际联盟施压。
“司令。”
白灵筠轻声唤着沈啸楼,“提摩太上将不会曾经就任于军事处吧?”
沈啸楼挑挑眉,没作声。
白灵筠倒吸一口气,好好好,这一趴闭环了。
话说回来,没想到沈律和冯彼得的羁绊居然这么深,这都能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如此看来,以身相许,非君不娶什么的倒也挺符合事物发展的必然性。
不过,沈啸楼最开始说的“一半一半”又是什么意思?
没疑惑多久,这个问题很快便迎来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