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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两位御史未曾实地考察以确定有无证据了?我大周虽不以言获罪,然而倘若二位爱卿知情不报,朕定会治你们的罪!”嘉佑帝语气含糊,语意不明地提醒道。

“启禀陛下,臣等曾到康府确认过,康府大朗确实被利器刺伤,伤势颇为严重!那个康建刺伤嫡亲兄长之事确有其事……”两位监察御史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启禀陛下,此事涉及国舅,臣建议交由开封府负责彻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以正国法!”涉及此案件,开封府尹包拯站了出来,毕竟此乃他的专长所在。

柳、马两位监察御史见包黑子站出,脸色不由得一沉。

“包爱卿,莫急!既然两位御史称康大郎伤势严重,朕先派御医前去为他诊治!毕竟他是王老太师的嫡亲外孙,可不能让他轻易丢了性命。”嘉佑帝语气平淡地说道。

“张忠全听令,朕命你安排一名内官,陪着御医一同前往康府看望王老太师的嫡亲孙子。瞧瞧他伤势究竟如何?快去快回。查看完毕后回来向朕和众位大臣禀报。”

嘉佑帝看向一旁的张内官吩咐道。

此刻,百官皆有些不解地望着嘉佑帝的奇异举动。

按理说,这不过是一件寻常案子,百官不明白为何嘉佑皇帝会如此大费周章。

依照以往惯例,此类小案子只需交予有司衙门处理即可。而且御史已发话弹劾二国舅,依照过往情形,嘉佑帝会给文官们一些面子下旨斥责二国舅,然后命其交出康家庶子法办。

但此次嘉佑帝却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

站在最前排的相公们,对嘉佑帝的奇怪行为仿若未觉,并未发表任何言论,整个朝堂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而那两个监察御史也同样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心中隐隐觉得情况不妙。

不少精明之人已然猜出,嘉佑帝欲借题发挥,杀鸡儆猴,以此树立皇威。至于谁是鸡,谁是猴?在场为官者皆非愚笨之辈,都静静地等待嘉佑帝的下一步举措。

果然,面对百官的沉默,嘉佑帝面带微笑,仿若无事一般,对着百官说道:“各位爱卿,朕昨日在曹皇后宫中见到一幅墨宝,觉得甚是有趣,便厚着脸皮从皇后手中借了过来,给各位爱卿欣赏一番。”

嘉佑帝想起被曹皇后诓骗走这幅墨宝,心中隐隐感到有些心疼。

当时未曾仔细查看,那康家庶子所写的两首诗,不仅文笔甚佳,更重要的是他还用了一种嘉佑帝从未见过的字体。

那字体乍看有些略显清瘦,却筋骨俱全。一字一笔一划,锋芒尽显,让人感受到一股激昂之气,细细品味,实在是精妙绝伦。喜欢书法的嘉佑帝不禁心生悔意。

在嘉佑帝的示意下,徐子健用瘦金体写成的两首诗,已被嘉佑帝命人装裱妥当,在两名内官的手捧之下,进入崇德殿。

百官心中一震,知晓重头戏来了。

徐子健的两首诗,被内官依次从近处向远处展示,一一呈现在百官面前。

站在第一排的韩章和文彦博,最先看到徐子章的两首诗。

韩章不动声色地阅览那两首诗,读完第一首诗后,之前的疑惑已然全部解开。

这第一首诗简洁明了地叙述了康府所发生之事的经过。而第二首诗更是展现出康家庶子证明自身清白的坚定执着。

韩章心中不由赞叹:我大周又将出现一位少年天才。

一旁的副相文彦博,则表现得激动许多,看到那两首诗后,忍不住出声夸赞道:“好诗,好字。那康家庶子实乃大才!”

另外几位副相公看过之后同样面露异色,同时也明白了嘉佑帝此前的所作所为。这官家乃是打算敲山震虎,警示一下百官。

这封书信随着内官的持续展示,越来越多的官员得以看见。有称赞诗好的,也有夸赞字妙的,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以翰林院的那帮人最为积极。

看到这两首诗后,翰林院这帮向来质朴的文人,心中隐隐燃起怒火。

这康王两家属实不成体统,竟如此迫害一个大周未来的栋梁之才。尤其是最喜欢提拔年轻人的欧阳修,更是忍不住怒斥道:“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为康王两家出头的那两位监察御史,从前排官员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发现周围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不善与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之物。

当看到两名内官手捧着的两首诗之后,二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害怕得两腿颤抖。

他们知晓自己的仕途大概要终结了,惹了嘉佑帝的厌恶,恐怕很快就会被贬至穷乡僻壤之地当个知县,再无回京的可能。

早知晓这康王两家行事如此恶劣,他们俩定然不会替康家遮掩。

如今后悔却为时已晚,心中只余下对康家和王家无尽的怨念。

这次真是被他们坑惨了。

同样的,不少位阶较低的官员已然下定决心,日后要与康家和王家两家的门生故吏保持距离,否则被嘉佑帝视为同党,恐怕会受到牵连。

出了这档子事,康王两家一系的官员,迟早会遭到嘉佑帝的清算。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出了问题,哪家都难以逃脱。

只是可怜,康、王两家老太爷多年积攒的官声名望,竟被自家子孙败坏得一干二净。

名声这东西,败坏容易,想要恢复如初那可是难如登天。

往后但凡王、康两家的子弟,不管是婚嫁还是为官,都会受到此事的深远影响。

在古代,名声就是如此重要。

接下来就要看嘉佑帝如何处置这康、王两家了。

很显然,从嘉佑帝此番大费周章的举动来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康家和王家。

百官很快便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御座上的那位帝皇做出裁决。

“两位卿家,还有何话可说?难道我大周朝的御史都是如此不辩是非?若非事出有因,一个八岁幼童何须离家脱宗?

如此浅显易懂的情形,你们两个是真的看不懂,还是不愿意懂?连几岁孩童都要迫害,我大周朝的官当得好啊!”

嘉佑帝目光扫向两位监察御史,怒斥道。

“臣识人不明,请陛下治罪!”柳念、马彤慌忙跪下认罪。

“既然你二人不识百姓疾苦,那便去贵州当个县令吧!”嘉佑帝语气冰冷地看着两人。

“臣柳念,叩谢圣恩!”

“臣马彤,叩谢圣恩!”

从汴京御史被贬到贫苦地区的县令,其中落差可想而知,两人却丝毫不敢辩驳,只能老实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