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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药膏,你别忘了给我准备哦。”

范老一脸无可奈何。

“……”

他哑口无言,满腔的话语最终化作沉默。

范老朝着夏颐摆摆手。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怕我真的会控制不住。”

夏颐嘻笑转身,迈开步子离去,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记得我的药哦。”

范老抿抿嘴,目送夏颐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暗中跟随。

夏颐尚未抵达寒院,不出所料地,路上就被几位女子拦了下来。

那是两名身着华贵的女子,身边簇拥着六名随侍的婢女。

“您就是王妃吗?”

两人上下打量着夏颐,见她一身朴素打扮,头发也只是简单挽起,显得格外不以为然。

夏颐将散落耳边的碎发轻轻捋至耳后,淡淡回应:

“正是。”

“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她们显然有些愣神,未料到这位王妃会如此朴素登场。

然而,夏颐就这样一身不起眼的装束,格格不入地跟随着她们踏入了宴客的园林。

园林之内,尽是身着华丽的富贵千金。

她们见状,虽不甘愿但也勉强行了礼,眼神中却充斥着鄙视,审视过后更是嗤之以鼻。

“王妃姐姐,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出席呢?”

“你身为府中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府的颜面,即便在自家,今日有客人来访,你怎能如此随意?”

“是啊,连依依夫人也比你更懂得体面,人们看了,还以为她是正牌的王妃呢。”

夏颐的唇边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难道,她还需要穿上繁复的华服,才能应对这人间的冷暖?

原以为,类似的情景,经历一次已是足够。

比如说,那场婚礼。

抑或是,上一回的风波。

但看样子,上次的惩处过于仁慈,才会这么快就有新的挑衅出现。

夏颐的目光精准锁定在人群中那名名叫夏月的女子。

哪怕仅有一面之交,她额头上的红印,纵使妆容再浓,也无法完全遮掩。

夏颐眼神凌厉,环顾四周。

“此乃日常之衣,既不袒露,亦非褴褛,何来的失礼之说?”

“难道非要全身镶嵌金银宝石才称得上适宜?世间可有此等规矩?”

夏颐镇定自若,反将对方的质问变成对她们的质询,巧妙地将指责的矛头反转。

“皇上都大力提倡节俭之风,他身为万乘之尊,那象征权力与尊贵的龙袍,也未镶嵌满目琳琅的金银珠宝,只以简朴却不失威严的绣纹点缀,为何你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却不愿追随圣上的表率,反而……”

夏颐言语至此,忽地用手轻轻捂住了樱桃小嘴,一双剪水瞳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哦,我想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仿佛揭开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秘密。

“你们这些凭借着祖先遗留的庇荫,安享尊荣的官宦之后,别说亲身面见天颜,连皇宫的门槛恐怕都难有机会触及,更不用提揣摩圣心了。”

夏颐的话语似是不经意间流露,却精准无误地刺入在场几人的心尖。

此言一出,刚才出言讥讽的几位女子顿时面露铁青,那神情中不仅夹杂着愤怒,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嫉妒与不甘。

对她们而言,能亲自面见圣上,或得到陛下亲定的婚姻,无疑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与恩典。

可悲的是,这份荣耀对她们而言,就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即便世人都明白,夏颐与摄政王的联姻,背后隐藏着对摄政王权势的制约。

但那圣上召见的荣幸、陛下钦定的婚约,乃至摄政王妃的尊位。

这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荣耀,即使是摄政王本人心中万般不愿,也无法抹去。

她的名字,堂而皇之地镌刻于萧家的宗谱之上,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

这份正妻的身份,是作为侧室的柳依依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因此,她们内心对夏颐既有深深的嫉恨,又有无法掩饰的羡慕。

此刻被夏颐一针见血地反驳,众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多变。

“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将那些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质问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挑衅与不甘。

夏颐的神情愈发显得惊讶,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了?”

“这些在你们的眼里,竟然不算作荣耀?”

她垂下眼帘,声音虽低,却异常清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分明。

“原来,在你们心中,陛下的尊严与地位竟是如此不堪,实在让人心寒。”

这轻柔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的面色骤然苍白,几近透明。

“不,你别胡说。”

“没错,我们没有,你不能冤枉我们。”

“世人谁不以能够面见圣上为荣?你怎可如此亵渎?”

面对她们的辩解,夏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原来,你们是心怀羡慕。你们嘴上说得那般不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不再尊崇陛下了呢。”

她们被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夏颐又轻飘飘地提出问题:

“那么,请各位再告诉我一次,对于陛下倡导的勤俭风尚,以及他在你们心中的位置,是否依旧?我这身装扮,是否符合当前的风气与尊卑之礼?”

众人面色变幻莫测,有的羞愧,有的恼怒,最后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王妃的服饰自然是最适宜不过的。”

“对,最适合不过。”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看吧,明明如此,却无人效仿。难怪陛下对你们不屑一顾,连赐婚的恩典都不愿给予。明明只需一道旨意,却偏偏不愿施舍给你们,真是令人遗憾。”

她的言辞直接击中了每个人的要害。

此刻,原本还想对夏颐冷言冷语的人,全都噤若寒蝉,甚至连靠近她五步之内的勇气都失去了。

夏颐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自己的手段颇为满意。

不远处,范老驼着背,躲在一棵繁茂的老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察。

“这丫头也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嘛。”

“这机灵鬼总是爱吓唬我,我还真担心她会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