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只说了这一句话,整个人像是被开水烫着了,哪都不自在。
她先回去了。
到了某一个时辰,喇叭里传来指令:“拜神——”
余溪风愣了一下。
祭神这一天,本来就应该有祭拜,跳舞,和食物。
但是因为酸雨一直在下,受限场地。
即便只能待在屋子里,
部落的人们依旧虔诚地面朝山顶,下跪叩首。
余溪风现在就住在山的最高处。
虽然看不清楚,但隔着雨幕,
她依旧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肃穆。
所有人都在向她跪拜。
最高处的房子,最先是陆小草安排给了余溪风。
余溪风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含义。
让云姐和胖子从空间里出来之后,胖子当时腿脚不便,
余溪风和章秋便搬到了隔壁一间。
后来云姐和胖子就搬到厨房那边去了。
余溪风还以为是为了方便做活。
现在想来,大约也还有一层避讳的意识在。
最高处,单独留给了余溪风。
余溪风想要安慰自己,他们拜的是一个形而上的神。
从窗户外能看到,
陆小草身披雨衣,在连廊下,以额触地。
再抬头时,眼神虔诚。
她心中也许多有借势方面的考量,但也确实有着孺慕的真情。
部落的所有,她都送到了余溪风的眼前,供余溪风挑拣。
她是真心地爱戴,也侍奉着神女。
余溪风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陆小草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她渐渐也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秦露呢?”
曾香这才发现,这样的大日子,秦露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上午的祭神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所有人都放假。
气氛称的上闲适。
只看眼前,在天灾里,也是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
这一天,每个人都得到了足够饱腹一天的食物。
听上去不多,但已经是往常的三倍了。
受限酸雨,
只能像流水席一样,让穿着油布雨衣的女人们,一袋一袋地给人送去。
陆小草为这场祭神会下了血本。
祭神会压轴的食物是豆腐,还有一杯兑水之后,稍显寡淡的豆浆。
部落里也算人才济济,豆子一直都有,
有人恰好会做豆腐。
豆浆就是用残留的豆渣冲泡的。
豆腐架在火上烤,外皮烤的焦黄金脆。
动物的血中有盐分。
是用变异种的血来炮制的佐料。
一口下去,里面咸香四溢,光滑软嫩。
从开始做这个起,余溪风桌上就摆上了这道豆腐。
余溪风挺爱吃。
章秋用生抽,蒜末还有辣椒酱调了个酱汁。
烤好的豆腐划一个十字刀,泡在酱汁里,味道一绝。
下午的时候,余溪风应约去找云姐吃火锅。
在连廊的时候,撞见陆小草站在屋子门口,曾香正和她说着什么。
屋子里传来婉转的娇吟。
陆小草也算是通了人事。
她当过“祭司”的神女,部落里的男人那么多,
即便姐姐们倾心护着,也依旧有畜生,就好年纪小这一口。
她有认知,但是在这方面的认知相当扭曲。
那事就等于被欺负。
她以自己的亲身体验,认定了那是一种酷刑。
陆小草红了眼睛:“是谁,竟然敢!”
现在竟然还敢有人这样对待神女。
陆小草咬牙切齿。
曾香一把将她拉住。
陆小草在大事上的决断一直都有,她理得清利害关系,也懂得抓大放小。
往往让人忽略了,她今年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是部落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已经很少有人能教导她。
曾香硬着头皮开口。
在看到走过来的余溪风时,眼前一亮:“神女和秋哥也做那事。”
只要两情相悦,也只有两情相愿,才是可以的。
陆小草的神色空白了一秒。
她想象不出,如余溪风这样的神女,这世间的事都尽在她的掌握。
她也会,和她身边的男人,做这样的事吗?
陆小草感到困惑。
但是她站在门前,在看到余溪风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还是不理解这样的感情,
女人们和部落的原住民隔着深仇,她一直在平衡。
她需要部落的人口,便不能任由仇恨膨胀,直到毁掉整个部落。
她对那些原住民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为部落做出贡献,就可以得到食物,得到工作。
当然不。
仓库,弩箭全部都掌握在姐姐们的手上。
陆小草将物资攥得很紧,无论是转移,还是消耗,
这些都是由她最信任的姐姐们来做。
云姐和胖子在这其中比较特殊。
部落里驱赶胖子,抓云姐的把柄,
未尝没有可空出一份伙计的打算。
厨房,和仓库一样,都是距离食物和资源最近的地方。
两人是部落被驱赶的旧人,又是神女的朋友。
在位置上,天然就站在陆小草的核心利益圈里。
陆小草说出的每一句话,只有自己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神女。”陆小草的笑容有些勉强。
余溪风看了一眼屋子,和陆小草一起离开。
陆小草知道神女与章秋十分亲密。
即便不理解,但陆小草也意识到,男女之间的亲密,这里面有她判断不了的事情,
余溪风说:“一部分男人,天生就会利用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不一定是单纯的两情相悦。”
陆小草一愣,对男女关系的迷雾瞬间被拨到一边,她听懂了余溪风的话。
“我去查。”
她很快就查清楚了。
正是上午消失的秦露。
秦露和曾香,都是陆小草真正意义上的左膀右臂。
那个男人陆小草也知道。
路晴,
和那个不遵召令的刘遇走的很近。
……
火锅腾起袅袅的白烟。
余溪风给云姐带来了一个牛肉火锅罐头。
上一次吃这个,已经很久了,
余溪风依稀记得,还是在临市小区的时候。
云姐有些感慨:“那时候胖子还在追我呢。”
这个罐头差不多有三斤重,分量很实,一看就是黄金年代的工艺。
云姐和胖子谁也没问这个罐头怎么来的。
无论是余溪风本人的,还是祭司留下的。
物资上的差距客观存在。
云姐和胖子都不是扫兴的人,笑道:“跟着你可真享福。”
胖子找了个刀片,沿着罐头切开一个口子。
这个罐头厚重的很。
里面是凝固的油脂,只要加热,就会化开。
直接加热罐头本身就行。
胖子和云姐也准备了豆芽和片好的变异种的肉。
火锅里浮起鹌鹑蛋,蘑菇,笋片和大块的牛肉。
胖子夹了一块笋:“这些乌七八糟的变异种吃多了,都快忘了以前食物的滋味了,那时候以为在地下避难所已经够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