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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红旗,你能扛多久? > 第107章 跌落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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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北爷,果然是你!”李红云有几分羞赧立在我面前。

哟,几年不曾注意,这一注意,让我吓一跳:一个小屁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看到她,我被针扎了一下,我想到了李红霞,心有些绞痛,我是不是不应该在青春里,象搅屎棍一样,搅起贾家沟半池塘污泥浊水,一刹那顿感愧对李红霞,她剑走偏锋,牺牲了自己,“你有什么事?”

“我姐让我一定当你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

“没必要,她不欠我的! 她现在过怎样?”

“凑合! 一生憋屈! 她就这命!”

“你信这个?”我奇怪地看着她。

“必须信!你比我二哥更豪横,更睿智!”

“你二哥就这样杳无音信,你们家也不找?”

“我父亲天马行空,他能去的地方太多,要能找,他早找了!迷一样消失,只是苦了贾一岚!”

“她还在等?”我怀疑。

“至少现在看上去如此!好久没见你了,子北爷,祝你高考顺利!”

“谢谢你!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容易?”

“对于你来说:如同探囊取物!”

“不能这么说!这是一场与命运交战的恶仗!谁也没有绝对把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喜欢你和我二哥一样张扬飞洒的性格,很多时候,你比他更让人体会到淋漓尽致的快感!这也是芹姑和我姐迷失自己的原因,不多聊了,你是个大忙人,你的时间论秒数,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哪有你说得那么悬乎!再见!”望着李红云远去的背影,更多是李红霞跌入我的心海里。

她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脸,退着往后走,一脸恬淡笑容,“子北爷,如果我姐不出那事,你们有可能吗?”

“也许!”心中却存了个大问号。

“你骗人!言不由衷了吧?你理想高远,如崇山峻岭,逶迤绵延,她不识字,你们说不到一块儿,更走不到一起,结局是早已经注定的,那只不过是姐一厢情愿!”

“不一定!你知道胡适和江冬秀的故事吗?他的灵魂伴侣是美国的韦莲司!”

“你可以是胡适的,但我姐绝没有江冬秀的举刀魄力!这一点我确认无疑!”她猛转身,手摇得象把扇子,那是个逍摇的背影,如启航的小船,逐波荡浪,涟漪象画出来,向外一圈圈扩散。

李建玉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骨瘦如柴!时不时咳嗽一阵子,呕出带血丝的浓痰,他的世界正在不经意下坠,如傍晚的太阳,正在陨落,最后的辉煌,难免玫丽,这也就是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不敢苟同,这是因为他对我母亲和我们的家庭,做了许多错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他!野地里,植物扶阳自重,在这个万物炸裂的季节,我却心如止水,很多时候,自哀自怜:生于平芜,长于坎坷,那些心自我撞击的日子,究竟是怎样一种煎熬?时间在酿酒做醋,我却成了一种不伦不类,我是一种综合的存在,有酒的芬芳,更有山西老陈醋的丰醋,所以我成了没人要的另类,掺了,味不正,更不纯,所以我被生活倾倒,虽万分可惜,也是没有办法更改事实。

李建玉依旧小鸡啄米,远远看着我,我偶尔,也瞥见他,由于距离,我们不能如挫,挫出爱恨的火花,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小儿麻痹症?不得而知:柳书琴为何舍弃人高马大的贾云龙,而纵情带有陶醉状,以飞蛾扑火的状态,跌入根本抱不住她的李建玉怀中,怀古析事,许多事无解,我想李建玉人虽丑陋,过人之处,非我等凡夫俗子可解,爱,或许称婚姻更为确切,不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照样生儿育女,相爱的人,虽轰轰烈烈,却无疾而终,留憾一生,婚姻里可能有爱,但更多是凑合,凑合的人生未必不美好,江冬秀和胡适,名人事,给我们提供了范例,同时代的徐志摩风度翩翩,才气空灵不落窠臼,却落个机毁人亡:撇了张幼仪,娶了陆小曼,发了疯追求女神林徽茵,林氏未必不摇摆,但结果却是如此糟糕,许多人至今遗憾,至今陶醉,他们的故事如水流泻,滋润着许多人心田,让人欲罢不能。

柳淑琴内心有没有独白,不得而知,她活到2023年,这简直是可以封仓的高寿,由于她对我母亲的深度打击,几十年我都没谅解她,虽然,由于祁秀娥生拉死拽,我们实现了面子上的合解,但心里有一段,总是过不去,我写到这儿时,已经物是人非,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是如伟人诗词说的那样:“天翻地覆慨而慷!”了,但心结,我的心结仍未打开,怎么啦?

岁月之光乍长乍短,象穿越一样,暂且象卷尺一样,如闪电缩了回去,带着蛇动之响声。

我陈旧的眼光,落在1985年深春李建玉身上,我甚至一度不是恨他,而是同情他,当年如狗今如猫,也声音也是“喵,喵喵”地软,他老了,老得卑微,老得说不出一句铿锵之声,老得拉不出一截硬屎!我耸耸肩:哼哼,你也有今天?皮囊起皱,整个人瘦得可怕,鸡爪子一样伸缩的臂膀,象骷髅,整个人脱相,象骨头架上套层皮,恨而不能以快刀杀之,这种恨折煞了我,三爷,三爷是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高孝虎说:年三年四,自写“死”字!这话深刻呀,我象孤独求败,转着圈发狂,虚虚掩掩小二十年的仇,却报不了,这怎能不令我抓狂?老天不待这样:你悄不惊声收走他的生命,我的仇恨如何宣泄?你应当让他强壮起来,我们械斗一场,这才公平嘛,你干嘛要剥夺我这个权利?要我饮恨自残吗?风轻如无,刮过我的脸,心就拧巴起来,估计比天津大麻花不能小。

李建玉倍受折磨时,他的儿子李昆仑也几乎是同样倍受折磨:不差钱,脸却丢了!这事说起来:原与一场意外的偶遇,就是王学强当时不畏强权,削了张大嘴巴子,自此张大嘴巴绕开被罩着李昆仑夫妻,虽远远不服看着,也无可奈何,王学强手下,不仅有张志彬这样死党,还有赵丰等人,这些人都有一些共同特点:年轻生猛,好动能打!

祁秀娥给他们送过礼,却被退了回来,祁只好在窄小的店里,宴请他们中骨干十多个人,一场酒拉近了这些人的距离,他们不仅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有张志彬这层关系在里头,李姓姑爷,他是李瑞芹的丈夫,这一点,至关重要,一来二去,他们有了交集,王学强特别交待:买菜就只只买李昆仑家,数量、品种,只写一个条子,这让初来乍到且极度缺钱的李昆仑夫妇尝到甜头,象滚雪球一样,在时间的缝隙里,彼此熟络,王学强的豁达热情,象一面镜子,照出李昆仑谨小慎微、抖抖缩缩,甚至有些猥琐形象,厌恶情绪,从闲暇中滋生,李昆仑虽长得木纳,已经明显意识到:这种交往久了,很可能会失去家庭,他象个哀哀怨怨的小妇人,每日里只要空闲下来,就喋喋不休绕舌。

“李昆仑,我们千里迢迢来滨江干啥来了?”

“挣钱!”

“说明你还不糊涂,现在你也看到了,钱有那么好挣吗?如果走寻常路,能挣多少?我知道你吃啥飞醋,如果你能应付这一切,我何至于此抛头露面?何至于周旋在你们男人中间?你有眼光吗?你懂得取舍吗?你会抓住稍纵即失的机会吗?你有那么敞亮格局吗?汛江滩恁多卖菜的,他干吗买我们的?是我们菜好?当然,这里是有原因的:一则王学强是我们乡党,大家都来自于钟吾县,二则可能有张志彬从中撺掇,他毕竟是咱李姓姑爷,每天我们只要按质按时足斤把菜准备好,某某到这儿,拉着就走,我们说多少是多少,钱不少给,零头还多给,这是为啥?别人要死撑活挨拖到下午,我们通常十点半就结束了,吃完中饭,你跟大爷似,门一插,搂老娘睡觉,凭啥你就一下子活得如此滋润?是你大你妈求得菩萨保佑了你?”

“呲呲呲……”李昆仑笑出声来。

“嘴咧得象松驰的裤腰,笑声象憋的尿,哗哗泚得欢快!”祁秀娥叹一口气,扭身回屋。

第54章:

四月天是才女林徽因笔下最浪漫的季节,她的诗作《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让多少人为之倾倒,带着仙气和灵性在摇摆,四月天,在滨江已经是偶尔可以甩棉穿单的季节,不止春暖,已经暖到可以有些热的程度,更不止花开,开到炸裂,如人劈叉,似人曼舞,空气中花香已经如酒弥漫,姹紫嫣红,这样的季节是男男女女荷尔蒙飞发的季节,因为膨胀要喷溅,象水溜溜到沿,如果有外界一丝诱惑,会如决堤洪水,冲破理性大坝的束缚,姿肆汪洋。

春之美好,千金难买。这样季节,人容易如春水泛滥,所以挡不住的诱惑多发生于此季,这是天时与人的媾和。

长江之水天际流,滚滚滔滔,亘古不变,最美的夕阳跌落在江里,一江如血,江风温惋可人,祁秀娥特意穿了一袭水波茶色连衣裙,头发在里发店做过,算是添了几分朱艳,也一扫往日蓬头垢面,甚至是眼屎粘在眼皮上,鸡窝头的邋遢形象,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样一来,祁秀娥就有了最光彩照人的一面,看江水宣泄,听心跳如动鹿,江边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你具体是钟吾哪里的?”

“离你们三木不远,我是三木南的……”

“姚湾镇?”

“正是!”

“你有几个孩子?”

“目前有俩人,可能会仨!”王学强有些羞赧扭头看别处,脸上腾起红云。

“你家属在滨江吗?”

“不在! 她还在姚湾镇! 我们一直过着分居两地的生活,我且居无定所,跟着工程队到处乱跑,没法子带着他们,只能过着这种牛郎织女的生活,土地上收入已经不能满足日益提高的生活,为了生活,只能东奔西跑!”他叹了一口气,有太多的无奈。

“你这么年轻,憋得住?”祁如惬意春风撩人,这是大胆挑逗。

“憋不住也得憋,年底回家再井喷!”

他们的声音淹没在鼎沸人语里。

“就没想过解决方法?你看上去也不并不那么老实,长着一颗偷窃的贼心!”

“你怎么知道?被你发现过?”谈话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春天是个可以偷窥的季节,伏仰皆缝,那些包着裹着盖着的地方,全都透着漏着,春天生长的气息,如酒泼洒,那诱人的香,腐蚀着人的大脑神经,春深一日深似海,掉进去成为可能。

“那到没有,你皮相老实,长着狐狸的骨头和肉,筋,那种筋,长到心上,手淫还是臆淫?”

“没……没……忙累了,忙忘了!”

“我不信的:情满欲自流!哄鬼骗人!”

阳和霞拱着一河血水在淙淙流淌,黑夜就要来了,只有夜色无限,人才会放纵如妖。

结局如李昆仑担心的那样:那一夜,祁秀娥后半夜才回家,如同吃酒一样醉,也象吃酒一样话唠,摇摇晃晃,话多得象水淌,大谈特谈王学强种种承诺,听得李昆仑一愣一愣的,有点儿痴人说梦的臆想,土建工程队是东奔西走的,多则年把,少则几个月,就算是一条鱼,也是小鱼,没啥大意思,祁秀娥滔滔不绝,李昆仑听得脸儿都绿了,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沦陷了,他感到无耻、憋屈、丢人。

终于忍不住了,难听的话象子弹一样怒不可遏射出,“你说得这么好,你就没付出点儿啥?那王学强就是二百五,脑袋让门挤了?他为啥独独对你好?你是他亲戚还是你花容月貌?他看上你了?只不过是寂寞时光里一束耀眼的烟花,炸在天空,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

“怎么?吃飞醋啦?他就是比你好!不是十倍,百倍,而是千倍!万倍!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可以离婚,你回你的吴洼子去!”

“狐狸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为了点儿小钱,把自己送上去,你对得起孩子吗?”

“我当初眼瞎,图你什么农转非户口,最对不的是我自己!”

……

他们从半夜吵到天亮,就像两股交缠的兔丝子,早已经拧巴成绳。象打擂一样,你一拳,我一脚,鸡叫时分也没有分出胜负,女人有恃无恐,不再象以往,还藏着掖着,躲躲闪闪,现在一切摊到桌面上,要咋地李昆仑作主,他抓瞎了,再愤怒也没折,想想体弱的父亲,老了的母亲,死撑活挨的自己,泪水如雨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