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白彻底被花娴的这一席话给弄糊涂了,他不算是个思想特别活络的性子,虽然他因着父神与母妃的陨落而变得玩世不恭,可那也只是男孩子的一种叛逆体现。他自幼受到的教育还是颇为正统,所谓正统,也就是古板的另一种表述,从这一点上来说,钩蛇之前对他的评价也算是比较中肯,比起古灵精怪的花娴,公孙白的确算得上稍微“迂腐”了。
公孙白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如果是这样,那我之前神识出游过很多次,为何都没有找到我父神的这处神秘洞穴?”
花娴也不与他继续言语,而是施施然的抬手推开那座无字石碑,果然,那座石碑就像当初灵岩以血开启时一样的从赤炎鞭的痕迹中裂开,露出了石碑后面的那个面积不是很大的石室。
石室中的陈设与之前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只石凳,石桌上放着一台瑶琴,石床旁边还有一块长方形的巨石,巨石上摆放着一个棋盘和一套茶具。
那台瑶琴依然是“星澜”,那棋盘上的黑子儿和白子儿也依旧是“墨弈”和“星芒”。
公孙白走到那用整块的白水晶打磨的棋盘面前观看那盘残局,他想起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灵岩道长手执白子星芒与他父神的残念对弈,直到灵岩的棋艺勉强入得了他父神之眼的时候,他父神才愿意隔空授艺。
公孙白沉吟片刻,坐到白子面前,从水晶棋篓中拿起一枚星芒放到了棋盘上。
果然,随着公孙白棋子落下,对面的水晶棋篓中也慢慢升起了一枚黑色的墨弈不急不徐地落到棋盘上。
公孙白的棋艺也是白阚上神亲自教会的,再加上白龙天尊常找他对弈,他自认棋艺不差,可是,却发现墨弈对星芒的绞杀,相比起当初在幻境中看到的灵岩道长遇到的棋局,公孙白的棋局可谓更加紧张激烈。不一会儿,黑子墨弈与白子星芒就陷入了胶着僵持的紧张态势。
花娴也早已站到了公孙白的身后,她蹙眉看了一会儿后,素手执起一枚白色棋子沉稳的落在棋局上。公孙白也由着花娴替他继续走棋,他本就被对方的棋势咬住而无力破解。
花娴那一子儿落下的位置乍一看颇有点破罐子破摔,但是说来也奇怪,那一子儿看似“送死”的打法却一下子破解了白子原本的困境。虽然此举让黑子暂时吃掉白子一大片地方,可却给了白子绝处逢生的一丝生机。
“哼!桃花神,算你聪慧!”
石室中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公孙白一听这声音,瞬间眼眶就红了。
“父神……”公孙白的声音哽咽起来。
他的这种神态,花娴在刚刚掉落凡间的时候在楚州公孙老宅的灵堂看到过类似的,但是那时候,公孙白跪在他凡间身份的父亲公孙无忧和母亲高芷鸾灵前时,身上的气息更多是冷凝,虽有悲伤,却不似眼前这般彻骨的悲切。
“小子,哭什么!”白阚上神又冷哼了一声:“你呀,就是过于拘泥了些,若论心思灵巧,你比不上桃花神。”
白阚上神如此说,是因为若不是花娴刁钻的战术,万万不可能助白子破解此棋盘上的困局。
公孙白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神秘棋局,他红着眼眶继续问:“父神,您,您去哪儿了?他们都说您陨落了……您……您现在身在何处?”
“蜉蝣乎,朝露乎,生灵因时之暂存也。世之茫茫,其本然邪?其广而难以尽察邪?其顾往也,亦类此则然矣。”
白阚上神的声音如日星隐曜、山岳潜形般虚无缥缈。花娴闻之陷入思索,白阚上神这席话中似乎透露着关于时间与空间虚幻朦胧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