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她...不,她没有理由杀他娘亲,而且她身体这么差,力气这么小,怎么可能杀的了人?
可是时间什么的又那么赶巧。
允初坐在秋千上,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心中无限感慨,这大抵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作为允初,看到的最后一场雪。
【帝君过来了,我已经帮你把允家所有人屏蔽在外了。】
院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允初随即抬眸看去。
江湛渊满身的雪,双眼猩红,走路的步伐看起来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径直朝她走来,双肩因为情绪而颤抖,他站在她对面,低头看着她,“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匕首呢?”
允初其实很想直接告诉他就是她杀了他娘亲,可是...该有的过程还是要有的,第一次觉得人生尽头的这片刻那么难捱。
她语气冷漠,“一把匕首,我当然是扔了,不然我留着它过年吗?”
江湛渊猛的抓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到允初忍不住疼的吸了口冷气。
“江湛渊,你犯什么毛病?”
她想要推开他,可是他正值青春好年华,哪里是允初能推开的?
“你扔哪了?什么时候扔的?”
允初蹙眉,“江湛渊,我是你的主子!我做什么事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江湛渊猛的泄气,她是他的主子...对啊,之前她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救命恩人,可现在却说自己是主子。
她这句话没错,错的是他,错的一直都是他。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愿意拿他这种贱民当救命人恩人?
“小姐,你实话告诉我,你今天上午到底去哪里了?”
允初推了他一把,离开秋千,“江湛渊,刚才是你一直在发疯,你不应该先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江湛渊掏出那把带血的匕首,“小姐可认得,这就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个匕首,我娘,我亲娘死了,就是被这匕首捅进心口,所以我想让小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允初摆摆手,心虚的转过身去,“这匕首我早就扔掉了啊,谁知道是被谁捡走了呢!我得罪过很多人,说不定是他们想要嫁祸我呢!不就是死了一个人,你至于这么质问我吗?”
江湛渊听她前面说的话,还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可后半段,什么叫...不就是死了一个人...
“小姐,死的人是我娘亲!如果是少爷死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吗?所以小姐,你只要告诉我,你今天上午去了哪里,为什么鞋子和裙摆上会有泥土,只要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奴都会信的!”
他说着,跪在地上,像是在乞求着一个答案。
允初低垂着眸子,深吸一口气,她抬起手,擦掉眼角的眼泪,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哈哈,江湛渊,你既然已经猜到是我,还问那么多问题做什么?”
她笑着,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江湛渊的心像是跌进了冰湖,怎么也热不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一个下人呀!你知道下人是什么吗?是贱奴!是蝼蚁!“
“本小姐很早就说过!本小姐让你进府,就是拿你当个玩物!你该不会以为本小姐真的拿你当救命恩人吧?”
“我又没求你救我!你就是多此一举!”
“至于我为什么杀你娘,当然是因为我想看你这种蝼蚁无能为力的样子呀~”
“江湛渊,被人玩弄就是你的命!”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格外招人恨。
江湛渊自嘲的笑了笑,手指不自觉的捏紧匕首的把手。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
允初看着他的样子,决定再加大一把火。
“江湛渊,你以为前些天我对你示好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想让你爱上我之后,再去杀了你娘亲的,你说这样会不会是十倍的痛苦呢?只可惜,都一个月了,你还是不为所动,本小姐乏了,这场游戏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过你就算知道是我杀了你娘又如何,你能杀了我替她报仇吗?这允家可都是我的人,我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
“你们这种蛀虫,最怕的不就是死了吗?”
江湛渊踉跄的站起身,或许之前他是没那个胆子杀她。
可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他离开他娘亲,进允家之前,明明说好了会赚很多钱替她治病,再带她过好日子的。
可是她却死了...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无牵无挂,就算杀了允初,也不过是一死。
“小姐。”
他这样轻轻唤了一声。
允初勾了勾唇,“怎么,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吧?你不过....唔...”
胸口处传来撕裂的疼痛,允初笑着低头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此刻正插在自己胸口上。
终于还是动手了呀,不枉她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
“小姐,你错了,我们只是想活着没可不代表我们怕死。”
允初此时还是站着的,江湛渊直接将那匕首拔出,又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便像是个木偶般直直朝后倒去。
终于要结束了啊,这一个月活的可真累...
允初意识消散之前,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司命。
司命略带可惜的摇了摇头,朝着江湛渊的方向走去。
江湛渊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疼,就好像心口挨刀子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他就这样站着看着她眼角滑出一滴泪,缓缓合上了眼睛。
他将沾满鲜血的匕首扔在地上,正准备转身离去,可脑海中却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任务者杀死任务目标,三秒钟后脱离小世界。】
除了这道声音,像是海水一样汹涌的记忆朝他袭来。
...
“江湛渊,你让我爱上你,然后又丢下我,留我一个人,这不公平...”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的话,就娶我吧。”
“等明年下雪的时候,我再给卿卿堆一个更漂亮的雪人。”
...
“你是男人,将来也会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要哭。”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哭了吗?”
“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喝酒。”
...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天会说自己早就说了要带她喝酒,怪不得她会求着他跟他拜堂...
江湛渊跪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朝地上的人跑去,可是他才刚站起身,无尽的黑板就将他笼罩,而面前的世界变成了一幅画,逐渐缩小,变成缝隙,随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