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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

凄惨的羊叫声过后,羊头人的双眼圆睁,满是不甘与惊愕。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随即,一抹黯淡的光芒自其体内溢出,那是它残留的力量与怨念在逐渐消散。

剑尖处的光芒愈发耀眼,将周围的空气都映照得扭曲起来,羊头人的身形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道细长的黑影,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那黑影猛地一缩,化为一枚小巧的、布满繁复咒文的黑色羊头吊坠,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四周数只小羊“砰”的一下全部消失。

吊坠表面流转着淡淡的黑气,但很快便被许惑手中的火焰净化,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许惑转头将桃木剑还给小道士:“形势所迫,刚刚借你的剑用了下,这枚羊头吊坠送给你,算是谢礼。”

小道士脖子上还有红痕,结结巴巴:“谢谢……不过,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在西方,恶灵是需要媒介物的,或是鬼娃娃,或是八音盒,或是古宅……

而这黑色羊头吊坠就是羊头人的媒介物,去除邪气后,这吊坠变成了宝物,有安神辟邪的功效。

有了吊坠,一般没有羊头人强大的恶灵很难近他身。

洛娃伊丽在旁边踮着脚看,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肯定是好东西呀。

不要给她也行。

许惑缓缓摇头:“我从不欠人因果,你也是,其他人亦是。”

小道士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复杂,他不是蠢人,也能听明白许惑口中的暗示。

很明显,对方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他姓丹,名乐柏。

他们这一支早些年迁到国外,一直没有回来过。

而许惑的母亲,也是他的小姨。

许惑这么说,就是想斩断两家之间的亲缘关系,丹乐柏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枚羊头吊坠。

许惑不管他的选择,不容拒绝的掰开他的手,将那枚吊坠放在他手中。

丹乐柏心中有些难受,张嘴要说些什么,许惑平静地望向他:“我今天救你一命,不用你还了。”

丹乐柏一下把话都咽了回去。

他握着那枚沉甸甸的黑色羊头吊坠,指尖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洛娃伊丽也是个人精,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连忙出声打破僵硬的气氛:

“哎呀,小道长,这吊坠看起来可真是个宝贝,我也喜欢,不如这样,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丹乐柏忍了又忍:“我不卖。”

许惑拉开阁楼的门,走了出去,她对洛娃伊丽说:“恶灵已除,您现在可以安心住下,不会再有任何影响。”

洛娃伊丽恭敬的送她出去,又问了许惑的银行账号,贴心的帮她把美元换成华国的钱打了过去。

那汇率是惊人的,许惑看着多出几倍的收款信息,不由得暗暗啧舌。

洛娃伊丽又殷勤的要送许惑回去,而这时,池青野已经带着人亲自赶到庄园门口。

他手中还拎着许惑放法器的箱子。

见她出来,池青野走了几步,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发现没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他递上一张帕子,指了指许惑的肩头:“这里,落灰了。”

许惑这才注意到肩上一片很小的污渍。

她把帕子接了过来,随口说了声:“谢谢。”

池青野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丹乐柏,向他伸出一只手:“池青野。”

丹乐柏僵硬的笑了笑,与他回握:“丹乐柏。”

池青野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辛五立刻上前帮许惑提包。

池青野向两人颔首致意:“我们先走了。”

丹乐柏脸上的笑更僵硬了。

……

回去的路上,丹乐柏抱着怀里的桃木剑发呆。

许惑是小姨的女儿,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家里?

丹家世代传承道法,虽然从古到今,很多道法失传,也落寞的不成样子,但终归是家学渊源。

当时文革,丹家为了保全祖宗留下的东西,全部移民出国,只有许惑的母亲——丹道蕴保留了华国国籍。

只因,丹家老太爷曾经给她算过一卦,丹道蕴命理浅薄,最忌讳蛇鼠两端,摇摆不定。

不过,小姨最后还是身亡,没能保下性命。

往事先不赘述,但,丹家这么多年的头等大事就是恢复家族荣光,重新融入术士的群体中。

他们也不是没尝试过融入西方的驱魔人中,但是由于信仰问题和人种问题,圣廷这些组织一直不接纳他们。

但,想回国去发展,又因为国籍的问题,国内的术士一方也不接受他。

属于是两端都能沾一点,但又两端落不到好。

现在那个许惑,很明显会的比他们更多,也更强大。

丹家有了她,那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见到他们丹家都会扫榻相迎。

但许惑明显不想和丹家接触。

而这,也是丹乐柏纠结的点。

回到家中,丹乐柏母亲迎面就给他了一巴掌:“你才多大都敢一个人跑出去接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丹乐柏揉着脑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凶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

话还没说完,他将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丹乐柏的妈妈常禾却着急了:“你这孩子,出什么事了!赶紧说!”

这时,玄关处一阵响动,是有人回来了。

丹道端冲进客厅,看儿子全须全尾的待在客厅内,这才松了口气:

“乐柏……还在就好,还在就好,千万别出去,今天我算到你大祸临头,只要不出门,现在看来还来得及。”

丹乐柏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如果没有许惑,他现在估计早都死了。

而旁边的常禾却拔高了音调:“什么还来得及,你儿子已经去外面走了一趟了,来不及了!”

常禾知道自己丈夫的本事,她举起拳头,锤向丹道端的胸膛,哭诉道:“你快救他啊,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