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年摇头,“我查她干嘛?能骗的都骗过了,她要图什么,就图好了。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可被人图的,来来去去就那点东西,我爸看的死,不可能出错,所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也是,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女人骗人的手段可不是你这种永远只看得到人间温情,不知地狱在何处的真少爷,能想到的下限。
给你个提示啊。那个大牙哥知道吧?我的人查过,他可不是表面看的那样吆五喝六的。
我的人说,亲眼看到过,他私下和华瑶的场景,很怕那个女孩的。那女孩有他的把柄,细想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大牙那种道上老油条都怕她,说明那女孩不简单。
别这么看我,这也是我后来才查到的。之前真不晓得。
总之,那女孩肯定不简单。”
纪莫年心里一跳,他知道华瑶当初是故意接近他。
找大牙帮忙,最后分钱这合理,但要说大牙怕她?他想象不到那个画面。
“真的,我当时就看出你对她不一样,所以抓你把柄。过后觉得那女孩有意思就找人了查了查她。
啧啧啧,这女孩神秘的很,我的人去打听,竟然被人警告了。
想象不到吧,这女孩在道上一定有厉害的人物罩着。我的人没拿到什么信息,还被人搞了,你说厉不厉害吧。
我肯定是不会再继续查了,好奇心没命重要,但你要查就不一样了。
那女孩有意接近你,我打着你的名义去查,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而且,要是你帮我拿下这个项目,我可以牺牲一下,被人警告,被人威胁,就忍忍,怎么样?”
纪莫年却没心思开玩笑,听到柳城说的这些,心生疑惑。
柳城继续下钩子,“不止呢,我还查到,这个女孩,一直在道上打探这个。”
他指了指脑袋,“脑神经啊什么的信息,国内外的都有,神神秘秘的,有意思,不好奇吗?只要你帮我忙,我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纪莫年皱眉,“我不好奇,你没事瞎打听什么。安城医院现在这项目很大,你也知道,不可能走后门,你要想拿下,凭自己本事吧,只要你公司符合条件,就可以公平竞标。”
“无趣,纪莫年,我最烦你总一副公平正义的样子。殊不知,你出生就和别人不在同一个公平世界里,装什么装啊。”柳城翻着白眼先回去了。
纪莫年则在走廊上发了好一会呆,其实他想得到的,华瑶这样一个小姑娘在下八里这么多年,若不是有点背景人脉,能安然无恙吗,甚至敢对他下手。
可欺骗,利用,又说图他守护,现在医生说她没有求生意志,她身上的谜团太大了,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样谜团般的人,确实把他吸引住了。
他在门外抽烟的时间有点长,没一会罗尼斯来叫他了,觥筹交错,都是场面话,他心不在焉。
但他是尹院长的儿子,是李教授的得意门生,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只能强迫自己和人聊着寒暄着,但同时也越加烦躁。
那些一开始对罗尼斯热情的小姑娘们,饭局到一半就发现罗尼斯是个多无趣的人了,和他聊学术,他可以侃侃而谈,但聊私事,他甚至比不上一个分不清口红色号的钢铁直男。几个原本抱着幻想的小姑娘马上就没了热情,再帅有什么用,不解风情。
甚至纪莫年听到两个小姑娘在那说小话,“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什么女人能拿下。”
“不得是那种学术大佬?”
“那还是恋爱吗?学术交流吧。”
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罗尼斯像听不见似的,此时倒和那个目的不纯的柳城,聊脑神经基底细胞激活的话题聊得火热。
这时候母亲笑着让纪莫年多和旁边方院长的女儿方苗说说话,说方苗看过他所有纪录片。
旁边的方苗脸有些红,倒是大方的和他聊起来了
其实从饭局开始,座位安排,纪莫年就看出来意思了。
但那个方苗从他坐下,就只是打了个招呼,和那些女孩一样,和罗尼斯聊天。但时不常的眼神会往他这个方向瞟。
纪莫年也只当没看见,此时母亲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周围人又有些起哄,他也不能落了女孩子的脸面,家教不允许。就笑着和她聊天。
这女孩很优秀,不仅是医生世家,自己还在京城医科大学攻读眼科博士,这次也和导师一起回安城参加这个脑科神经大项目,负责的是眼神经这边的部分。
而且肤白貌美长得很漂亮,谈吐落落大方。
情商很高,看他对饭局兴趣了了,就找他聊新闻界的趣事,还很有见解的谈了京城那边电视台采访和安城这边的风格区别。
纪莫年倒是和她聊着聊着,心里的浮躁少了些。
饭局散了时,也在对方的主动下加了联系方式。可他并没有继续发展的意思,对方也没有强求,就说交个朋友。
对方这么说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但纪莫年也不是傻子,他自小会看人,对方什么姿态想干什么,他自是清楚,当然这么多年除了华瑶让他看不懂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识人厉害的。
所以这个叫方苗的女孩哪怕每一步做的都很好,他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目的,尤其她还是母亲亲自在饭局上点的,大家都看得清楚,这是牵线搭桥。
所以在她要问他可不可以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纪莫年先一步走到李教授身边,说自己没喝酒,送李教授回去。
李教授笑着看他,又看看他母亲,最后叹了口气点了头。
开车送李教授回去,这里原来是她的工作室,后来张教授去世后,李教授就从家属搬到了工作室住。
说是工作室,但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两个房间,在科研精神心理诊所的最顶层。
李教授几年没回国了,这里前段时间打扫出来的,但因项目匆忙,她只偶尔回来住,所以陈设都没变。
纪莫年一进去,瞬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还是那张有些裂纹的老式沙发,旁边是同色系的躺椅。书架上放着很多精神心理的书籍和一些档案,以及班得瑞的轻音乐碟片。
青柠色的窗帘,墙上简洁的钟表,和一幅巨大的红色翅膀的蝴蝶油画。
只是窗台上少了印象中的几盆虞美人。
李教授笑着将窗户打开,夜风徐徐吹来也让人有种舒适感。
这工作室的布置看似简单,但很考究。
每一处都让人舒心,又有几个点给人以视觉冲击力,可越是冲击过后,看其他的地方越会有放松的感觉,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的布局摆设。
李教授主科研,但她的工作室偶尔会接一些熟人的委托,作治疗。
或者安城医院精神心理那边,有严重患者,也会接到这里来诊疗。
但来找李教授的多是需要保密或者病情严重的患者,因为不是单纯的心理疏导,她科研的项目是精神疾病与心理。
心理问题导致生理疾病,或者生理疾病导致心理问题,交叉的一个学科。
纪莫年之所以十几岁就来这,对外说是辅导功课,实际上这都是借口。
没人知道,纪莫年在成为李教授学生之前,是这里的病人。
而在他之前,那个无人提起,现在几乎无人只晓的纪莫年的姐姐纪莫寻,也是李教授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