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是不信神佛的,是因为没有欲望吗?
并非。
刚被发配到苻沛的那段日子,没有人在意他,因为他实在太不争不抢了,元禧问他想住在哪儿?他想起来路上遇到的道观,便说愿意住到那道观去。
碧翠遥岑,杳霭流玉,宫庙香火断红尘。
迟奚祉原以为那几年应该是他最安静的几年了,结果遇上了前来捉鬼的元知酌。
她在道观里住了一段时日,迟奚祉觉得她太跳脱了,还拿他作使唤,不是上山捕兽,就是下河抓鱼,还要和他比剑法,闹得他的日子鸡飞狗跳。
一次他在值殿的时候,她从屋顶摔下来,直直地砸在他的身上,她倒是没事,有事的是他。
他的脊背磕在石桌上,肉眼看青紫了一大片,内里伤了筋骨,半月都无法下榻行走。
迟奚祉无数次想要把她扔下山,又无数次握拳隐忍。
因为每次元知酌犯了过错,见到迟奚祉脸色阴沉的时候,就躲到道观最年长的道爷身后,可怜兮兮地颠倒黑白。
算了,她就是个贪玩的小孩子。
在道观的第二年秋,元知酌剁了一个世家子弟的第三条腿,挂了彩灰头土脸的来了道观。
迟奚祉替她疗伤换药,她哭着叫他跟她下山,她说有他在她就不会受伤了,还能打得对面满地找牙。
迟奚祉被她又倔又委屈的表情逗笑了。
那日夜里,道爷问他,“为何修炼?”
这个问题,在迟奚祉来这儿第一天,道爷就问过他了。
元知酌枕在迟奚祉的膝面上,刚哭完的小脸湿红,夜色偏凉,她的身上盖着他的外袍,千年银杏树如金璀璨,重重叠叠的影子拓落在他们的身上。
一瞬就像是永远。
他思忖良久,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诵经,低沉的嗓音如是淌过皎皎月华,“我修得是功德圆满。”
一阵风过,枯叶簌簌而下,迟奚祉低头,轻轻捻去她发间上碎叶,她睡得很恬静,像是在外面张狂后的狸奴回家卸下了一身的防备,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上,微顿,忽改口道:“不应有愿,此生已无憾。”
他所执所念只在一人身上。
他时常觉得元知酌就是那莲台上的菩萨,低眉睥睨众生,清寂慈悲;抬眼打翻天火,纵欢人间。既见不得恃强凌弱,又偏要翻天覆地,恨不得独占天道,世间以她的规矩为规矩。
第二日,迟奚祉便随元知酌离了道观,她很高兴,风风火火搬出了宫,还为他建了个宅院。
投之以桃,报之以琼瑶。
迟奚祉为她血洗了一个宅院,那个欺负她的世家子弟悄无声息地死了。
渐渐,迟奚祉不信神佛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个虔诚之人。
因为神佛不可能独属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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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有深意!
刚爱上元知酌的那日子,迟奚祉把元知酌视作他的神佛,但是元知酌太惹眼了,她也很喜欢“捡”人回家,很见不到清秀的小男孩受欺负。
那时候,迟奚祉觉得元知酌不是属于他一人的,他嫉妒,病态的嫉妒,压抑的嫉妒。
别人多看元知酌一眼,他觉得是挑衅、是肖想。
后来,迟奚祉改变了观念,他不把元知酌当“神明”了,他要元知酌和他一样变得“不正常”,他要她心里、眼里、身边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所以迟奚祉开始有了俗人的欲望,甚至有些物极必反的偏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元知酌,他坐上了龙椅,他终于把元知酌“囚禁”在他的身边了。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迟奚祉不后悔。
亲妈碎碎念:不懂强制爱的有难了!这个真的是我的xp。(当然,这句话只在一、二次元生效,碳基生物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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