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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入骨瘾 > 第189章 绝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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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殿下是来可怜我的吗?”晏淮瀚穿着不合身的囚衣,一只腿屈着,另外一只搭在草床下面。

往日里儒雅得体的样貌不复存在,他的脸上挂了彩,灰尘和干草蒙在发丝和脸颊上,此时他也无暇顾及了,只是听到走近的脚步还有锁开的声响,他才缓缓睁眼。

见到来者,他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元知酌穿着华贵的衣裙,金丝暗纹,牡丹飞龙,发髻上的金簪玉器散发着熠熠光芒,倒是与这肮脏腌臜的诏狱格格不入。

几个侍卫将手里的吃食和酒盏放下,微微施礼便退了下去。

“我从来不会可怜人,也不会可怜你。”元知酌擦了擦角落里的小木椅,解开身上的狐裘盖在晏淮瀚的身上,接着落座下来。

她挽袖斟酒,第一杯递到了他的手边,问他:“喝吗?”

晏淮瀚的手拢着身上狐裘,一个挺身,从草席上下来,坐在元知酌的对面,他接过酒樽,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酒液润过干涸的唇,他盯着她自嘲道:“殿下想喝酒何必到这诏狱里来找酒友。”

破旧的小桌上燃着一盏黑黄的油灯,只有一根灯芯,摆着的几道热食冒着香气,品相精致。

元知酌倒了第二杯酒,轻轻低头渳了口,在地底深藏二十年的醇酒,入口便是烧胃的辣,“你在这吃了不少苦头吧?”

“都说是我应得的。”晏淮瀚的指甲沟里藏污纳垢,他结痂的指腹磨在杯壁上,“可谁又懂我的苦衷?”

白衣卿相,无功名傍身,无显赫的家世背景,他第一次参加“雅集”时,来者皆是丝绸缎带,只有他是粗布麻绳。

天差地别的对比,他怎会无慕艳之意?

如今为官不过三载,他自问工于谋国,只是贪图了荣华富贵就要落到如此地步,夜深时分也常怨恨,上位对他是否太过狠心了?

晏淮瀚不甘心,他不甘心。

元知酌笑了笑,抬手替他再次斟满,话语掷地有声,“我可以救你,但你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这儿。”

晏淮瀚的视线缓缓移动,不知对她话里的深意明白几分,没有回答,只是斟酒、饮酒。

——

从诏狱出来,天色已暗,元知酌手里提着酒壶,步调虚浮地往外走。

“殿下真是面若芙蓉,心若蛇蝎啊。”几声鼓掌处旁边的角落里传来,一道谑笑的男声弥散在夜色里。

元知酌顿下脚步,纵使千杯不醉,几杯烈酒下肚也难受,她掀起裙摆蹲坐在阶梯上,视线懒懒地扫过去,冷笑了声,“话说的这么难听干什么?晏淮瀚如果在诏狱里出事了,朝廷势力重新洗牌,对楚王百利无一害。”

晏淮瀚是上位面前的红人,也是能臣,虽四处拉拢人心,但有没有犯上作乱的行径,好端端地死在诏狱里,那些被他收买贿赂的大臣们怕是人心惶惶,朝堂上下暗流涌动,而迟奚祉手里的那几本账簿无论追究与否都将引起一派的不满。

迟尧诩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就算有人背地里不满,这北燕的天下还是在他迟奚祉手里,几个人心有什么用?”迟尧诩扭了扭脖子,他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浑身染了暮冬的寒。

元知酌举起酒壶对着壶口畅快地喝了一大口酒,淋下的酒液一部分从嘴角溢出来,洇湿她的衣衫,她的眼眸闪过微光,“那不如我给楚王献上一计。”

迟尧诩饶有趣味地扬了扬断眉,“殿下请说。”

“借我妖后的名义,杀了我。”元知酌水波潋滟的杏花眸晕着几分酒气,雪腮酡红,唯有红唇吐出的字句清晰。

月华流走在溪水中,听了她的计策,迟尧诩断眉一挑,显然是觉得有趣新致,上下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阵,心里对她又有了些新的认识,笑问道:“这夫妻之情殿下可是一点都不念啊?”

话没有说明白,但他们都知其意味。

元知酌媚眼如丝,却让人觉得像刺,“我不在乎迟奚祉会怎么样?我不想杀他,但同样也不想让他好过。”

迟尧诩低头漫笑,觉着面前的人儿果真心狠手辣,“你这个女人真是绝情呐。”

——

朔风清瘦,露重霜浓,冷月红梅夜影疏,元知酌一个人蹲了很久,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麻了。

忽而,一盏精美琉璃灯停在了元知酌的跟前,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她头顶上传来清冽低沉的嗓音,“皇后蹲在这里是想要冻成雕塑吗?”

“陛下的话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三分。”元知酌垂着头,嘀咕的声音婉转娇柔,像是染了秋霜的断头花。

迟奚祉将手里的琉璃灯放下,朝她伸手,“起来,回家了。”

元知酌摇摇晃晃站起身,浓浓的酒意散发,她姣好的面容明媚,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她垂着笨重的头,瞥见地上被拉成的倒影,笑得有些憨气,“为什么我的影子有三个?”

迟奚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明明只有一个倒影,他捂住她冰凉的指尖,将她扶稳:“你喝醉了。”

元知酌手里提着酒壶,藕臂顺势就搭上他的臂膀,眼眸里流露缕缕情思,醉意迷离,“陛下,我要软成面条了——”

她拖长尾音,像是不知名的曲儿,全身卸了力,她倾倒在迟奚祉的怀里,又不知足地往上他身上攀附,像是倔强生长的野藤,缠人得紧。

“起来。”迟奚祉揉了揉她靠上来的侧脸,说不上多热切,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他不打算抱她这个醉鬼回去。

元知酌瘪嘴,不乐意了,撒泼耍赖,“我不走,我要你抱我——”

迟奚祉指尖替她将散下的一缕发丝别上去,透过她望着诏狱深不见底的窄道,漆黑的眸子涔凉,情绪难辨。

“快点,我要你抱我。”

鼻尖是她身上浓厚的酒气,无奈,迟奚祉将她横抱起来,“别乱动。”

元知酌安分了点,颠簸中,她手间的酒壶摔了下来,清泠一声,瓷片混着酒液迸溅开,她却无所谓,柔情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