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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伯府少了一位做侧妃的女儿,并不利于承安伯府,甚至外界的传言,将承安伯府再次推到风口浪尖。

但沈妙仪还是能笑出来。

因为她是乐得见沈落雨失势的。

区区一个庶女,自打当上侧妃,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沈妙仪忍很久了!

何况,她也吃过沈落雨的苦头,那次刺客的背信弃义,多半就是沈落雨故意的行径。

眼下,她又能在沈落雨面前,找回高傲的自己了。

于是沈妙仪打扮靓丽地出了门,到了某处偏僻酒楼的雅间,看见沈落雨浑身无长物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得更高——

“妹妹找我有事?”

回归硬气,沈落雨看得牙酸,“二姐,你的处境可不比我好多少。”

沈妙仪想到什么,面色一僵,“不劳妹妹操心。”

“是吗?”沈落雨从包袱里拿出小药瓶,“我今日还给二姐带了好东西。”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沈妙仪嗤笑,眼神却忍不住瞟过去。

只见小药瓶里,存放着两颗红色小药丸。

她惊道:“这是……”

沈落雨将药瓶塞到她手里,“姐姐眼下需要的是一个子嗣,但万一姐姐怀不上,这药就能派上用场,留个后手。”

这是什么药,不言而喻。

沈妙仪脸上闪过狐疑,“这药,你自己怎的不用?”

她对沈落雨到底没有完全信任,不信沈落雨真会好心帮她。

沈落雨落寞道:“我没法用,不瞒二姐说,宣王虽纳我为侧妃,可自我入府,他从未碰过我。”

“你到现在都还是处子身?”沈妙仪惊讶,尾调上扬。

有点想笑,不过忍住了。

沈落雨难堪拧眉,“二姐还有心思幸灾乐祸,你若想赢沈桑宁,可千万别被公府赶出来了。”

说完,她起身戴上帷帽,快步离去。

*

低调雅致的马车上,散发檀木熏香,混合着橘子味。

沈桑宁剥了个橘子的功夫,裴如衍已经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车壁上倒挂着机甲风轮,薄薄的风叶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据说这是墨家最新研究出来的,还不太成熟。

在炎热的酷暑,能起到一个聊胜于无的作用。

橘子汁水在舌尖泛着甜,沈桑宁看着裴如衍的睡颜,也不知怎么想的,取下一瓣橘子,放在他嘴边,轻轻碰了碰他唇瓣。

而后,他竟是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咦,原来人睡着的时候,也会本能地进食呀。

她就将橘子顺势塞进他嘴里。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含住了她的手指。

指尖湿濡,沈桑宁一愣,抽出手。

裴如衍牙关微动,倏然睁开了眼,眼底疑惑,“你给我吃了……橘子?”

他浅睡不过片刻,就被一片橘子闹醒了。

沈桑宁笑了笑,“你靠着车壁睡,不累吗?”

裴如衍摇头,说起另一件事,“下个月,皇上要去城郊的避暑山庄,并于青山狩猎,同行的除了重臣,还有勋爵宗室,此行可以带女眷,宁国公府也在名单上。”

这皇家狩猎,是一年一度的,为了活跃氛围,会让官宦以及家眷参与。

而前世,裴如衍和裴彻都去了,只不过兄弟两人都默契地没带妻子。

直到后来裴彻喜欢上她,才知道带她参加。

那时候她想,也没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次,和裴如衍一起,是不是就有意思多了。

她期待地点点头。

下一瞬,双腿一重。

裴如衍若无其事地躺在她腿上,面容朝上,睁眼看她,云淡风轻道——

“车壁太硬,夫人让我靠一会儿。”

而后,又闭上了眼睛,唇角翘起。

沈桑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无赖样,指腹描绘着他的眉心。

却忽然想起,先前将云昭那一家子安置在偏僻城郊,而那里正是青山脚下。

虽不在狩猎范围之内,但也是十分接近。

而云昭收养的那些弟妹,身份特殊,都是罪臣之后,不宜见光。

或许,是该给他们换个地方了……

正想着,车外传来一阵喧闹,伴随着一道熟悉又迟钝的男声——

“还给我,别抢。”

沈桑宁当即皱眉,这声音太像……云昭她爹了。

可云叔不该在城郊呆着吗?

她掀开窗帘,果然看见那抹宽大的背影,衣裳干净但头发凌乱。

他边上围着一群小孩子,其中一个男童手中扬着木剑,耀武扬威地转圈。

云叔低着头转身,碎发遮住眉眼,脸上被黑炭涂得漆黑。

他想伸手去拿木剑,那孩子就将木剑递给了下一个人。

一个个传着木剑,戏弄着傻大叔。

云昭今日没跟出来,沈桑宁不能不管,于是拍了拍裴如衍的手,“起来。”

他不明所以地起身,听她道:“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而后,沈桑宁带着紫灵下车。

“你们在做什么?”沈桑宁一声斥责。

孩子们转头看,有正常人来了,顿时心虚要跑。

紫灵挡住了那孩子,一把将木剑夺回,扬起木剑作势要打他,“熊孩子!尊老懂不懂?”

也就只是作势要打,那孩子吓得边哭边跑。

云叔呆呆地抬头,看看紫灵,又看看沈桑宁,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他伸手,“我的剑。”

沈桑宁示意紫灵将木剑递给他,又见云叔拿到木剑后,如重获至宝般傻笑,她惆怅地叹了一声,问——

“云叔,你还记得我吗?”

云叔看着她,茫然地点头,“小姑娘。”

她问,“您今天是自己出来的?迷路了吗?”

云叔挠了挠下巴,“抓小偷,小偷找不到了。”

“抓小偷?哪有小偷?”紫灵四处环顾。

沈桑宁解释,“他的意思,是家里进贼了,出来抓小偷,现在应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紫灵惊叹,“少夫人,您怎么这么聪明?”

沈桑宁一阵无言,拿出一锭银子给紫灵,“你找辆马车和车夫,亲自送他回家。”

那头。

车厢中,等候片刻的裴如衍心中起了个疑问。

为什么他要等在车里?

车窗开着,他看见妻子帮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驱赶小孩,然后他也下了车。

还未走近,又见男人还将手中物什递给了沈桑宁。

裴如衍走过去时,男人低头和紫灵离开了。

沈桑宁手里拿着把木剑,挥了一下,转身就看见裴如衍微愣,眼中闪过诧异。

她收起木剑,尴尬解释,“我没玩。”

裴如衍收敛眸色,走近,“你还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有些玩心也正常,不用避讳我。”

沈桑宁解释不清了,干脆不解释,又听他问——

“不过,你喜欢帮乞丐,这点,倒从未变过。”

乞丐?

她正色道:“不是乞丐,那是云昭的爹,早年受了伤,时常陷入痴傻的状态,所以我让紫灵送他回去,这木剑,也是他送我的,长辈给的,我不好拒绝。”

裴如衍听闻,默了默,“找大夫看过了吗?”

沈桑宁边上车,边回答,“早些时候,云昭给找人看过,但大夫说耽误了治疗的好时候,现在很难治了。”

裴如衍话锋一转,“你好像很了解。”

沈桑宁一愣,“嗯,她的事,我比较关心。”

他不再说话,似陷入某种考量。

她将手中木剑在他眼前挥了挥,然后将木剑扔到他身上,“给你玩。”

抒发童心,也是一种别样的快乐,排解郁闷。

岂料,裴如衍不识好心,低笑道:“我七岁起,就不玩这些了。”

不知为何,让沈桑宁听出些淡淡嘲讽。

他刚才说:你还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有些玩心也正常。

现在说:我七岁起,就不玩这些了。

他什么意思?

敢嘲笑她?

沈桑宁也不打算放过他了,“我送你了。”

然后弯弯唇角,挑衅道:“允许你拿回去,放进你的小柜柜里——收藏。”

裴如衍:……

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