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成一张脸铁青,回头一看,果然看见粱嘉琦提着一兜子水果进来了,看见顾钧成,下意识就往后缩了缩。
正在顾钧成绿着一张脸心说“你也知道没脸见我”的时候,林清屏喊了一声“粱嘉琦”!
缩了一半回去的粱嘉琦立刻又窜进来了,朝她挥了挥手里提的袋子,“我买回来了。”
然而,粱嘉琦也就只这么一挥,眼前立刻就上演了水果袋子消失术。
一眨眼的功夫而已,粱嘉琦手上的袋子没了。
粱嘉琦看着自己的手发着呆,顾钧成的声音已经响起,“她现在最好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反正,顾钧成自己没看见他现在的脸色黑得有多难看,但林清屏看见了,而且被他吓得够呛,赶紧抢着道,“是我让他去买的,我想吃,是我想吃,你别骂他!”
顾钧成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把水果放一旁,回头看着林清屏。如果不是怕吓着林清屏,他得把这一兜东西扔垃圾桶!
现在,他只能坐在床边,听她皱着脸和他求情,“顾同志,你别生气,真的是我想吃,我感觉我很久没吃这些水果了,才让他去买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顾钧成无奈极了,但也只能柔声和她说,“难道咱家是吃不起水果的人家?是我不愿意买给你吃吗?”
“好了好了,我不吃了。”林清屏和他说着话,眼神却瞟向他身后的粱嘉琦,还挥挥手,示意粱嘉琦快走。
那情形,简直就像在家长面前眉来眼去做坏事的小孩!
顾钧成那口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老血,又往上涌。
林清屏看着他的脸色,不说话了,反正,粱嘉琦也走了,她把被子一拉,把脸盖住。
顾钧成把她的被子扯下来,看着她懵懂却闪躲的眼神,无力感将他包围。
“林清屏。”他低声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凶的人?”
林清屏摇摇头,“不是,我记得,你虽然年纪大,但是,你是个好人。”
年纪大……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你和粱嘉琦……关系很好吗?”他忍不住问。
他对于粱嘉琦的印象,只有首都大学那几年。他知道,有些人还有漫长的很多很多年时间的相处,那是他望尘莫及的岁月的累积。
林清屏又不傻,知道他不喜欢听关于粱嘉琦的事,她还提吗?
她只摇摇头,“我要睡了,好累。”
顾钧成看着她逃避地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也不知道她到底睡着没有,他握着她的手,再次说,“林清屏,你和粱嘉琦没有任何关系。”
林清屏没有理他,仿佛已然熟睡。
顾钧成很是无奈,起身,和二妹说,“今晚我在这里吧,你回去休息。”
二妹没答应,“大姐习惯我的照顾了,她不信任你。”
说起这点,顾钧成也很苦恼,他忍不住和二妹说,“她怎么就记得粱嘉琦呢?”
“你意思是,为什么记得粱嘉琦却不记得你?”二妹反问他,“你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人,谁都喜欢记得美好的事物,谁愿意把伤心事一直记着的?”
顾钧成被她这一顿抢白,一时哑口无言。
“赶紧去吧,别去晚了,又来个兰香桂香的!”二妹没好气地道。
他被二妹说的一怔,却没有话可以回答,默了默,只说了句,“那,辛苦你了。”
二妹开始赶人。
顾钧成只好离开病房。
走开两步后,回头一望,二妹已经把病房门关上了。
最终,还是只能沮丧离去。
他是她最亲密的人,但如今,他却近不了她身旁,今天已经算是最好待遇了,还能在她身边坐下说几句话,尽管这谈话的内容并不是他喜欢的,至于,留在她身边照顾她,那是他痴心妄想。
她只信任二妹……
他心中焦灼,为她的手术,也为她如今这状况,而当他在科室门口看见粱嘉琦时,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偏偏粱嘉琦还冲他一笑,本不想理粱嘉琦的他,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会来这里?”语气很不客气。
粱嘉琦回他老家陪他爹开店已经有三年了,但眉目间还是个少年郎的样子,很是年轻朝气。
看着粱嘉琦白皙的皮肤、眉清目秀的年轻模样,他忽然想起,粱嘉琦才二十五岁吧?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他,已经快四十了……
莫名的,梁嘉琦在他眼中更加看不顺眼。
而梁嘉琦穿着当前最时兴的衣裳,大大的喇叭裤扫着地一路晃到他面前,“我来开店的,还是得把店开到首都,刚到这里,就听说瓶子病了,所以来看看她。”
顾钧成冷笑,“看看她掌珠就成你的孩子了?”
梁嘉琦手一摊,“这可不是我的错,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连孩子是谁的都记不得了?”
顾钧成只觉得胸口一堵。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少来掺和!”顾钧成冷着一张脸,借以掩饰内心的波澜。
“那可不是。”梁嘉琦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在我们毕业前你就让她伤心,好不容易她回到你身边了,时隔三年我回来,你还是让她伤心,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那别人也有给她幸福的权力!”
“你……”顾钧成气得一把抓住了梁嘉琦领口。
梁嘉琦脸上丝毫没有变色,指指他的手,“给一个人幸福,是靠真心付出的,不是靠用武力解决对手的!如果瓶子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顾钧成拎着他领口的手愈加紧了些,然而,耳边响起林清屏的话:他这个人,又老又粗鲁……
他手一松,终大步离去,行走间快如风一般,一张脸绷得难看极了。
顾钧成没有回家,而且下了两层楼后,到了另一个科室。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病房门开着,他直接进去了……